城外的荔枝树倒了一大片,四面八方环绕着一圈墨绿色的火炮。
炮管后方,有零星猎犬趴在地上休息,它们微微哀哼,已然全员重伤,基本丧失战斗力。
西门外正对的树影下,朦朦胧胧看到有人在火炮后方移动。
炮火阵列停歇已久。
唯有警示的炮管还在风中冒着青烟。
大厅内,众人警惕,冒头观望。
“你……是‘一脚抽死你’?”林中副官扬声问道。
首席肉鸡浑身淤青,顶着黑眼圈,垂头丧气,无力地点头。
“过来吧。”副官远远喊着。
“等下,我们要的娃娃呢?”旁边一只押解的流氓兔喊道。
“嗯……”副官不耐烦地摆摆手。
三个头戴高帽,身穿军装的塑料人,各自放下塞炮管的木锤,从林中走出。
手里一人提了个方形小笼子,里面或坐或站,关着三个瓷娃娃。
它们衣着鲜丽,却头面脏污。
“中间交换!”流氓兔喊道。
副官对着玩偶鄙夷地抬抬手指,塑料大兵走着军步,一二一迈向树林与玩具城中间。
两只兔子也押着首席肉鸡小心上前。
周围炮管林立,一排排冒着寒光。
所有眺望的玩偶都捏着一把汗。
终于,双方在中间碰面。
三个墨绿炮兵,面无表情。
两只兔子余光瞟着周遭,押着一只脏兮兮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肉鸡。
双方目光一对,开始交易。
流氓兔推着肉鸡上前,另一个兔子伸手索要娃娃。
“等等。”副官却突然停止交易。
树荫下,摇椅中,那个瘦高的五星上将侧头问道:“确定这是,一脚踢死你?”
副官细细观察了一会儿:“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走路带着该溜子的不稳定感,感觉这名字与他气质相符。”
“嗯……”军官转头,继续看皮册。
副官正要完成交易。
军官又侧头:“你确定那是奶牛猫?不是一只鸡?”
副官一顿,眯眼再次打量:“身上有黑有白,虽然边界不清,但与奶牛猫相符,就是……这头顶似乎只剩一只耳朵。”
“什么叫一只耳朵,那明明是鸡冠……”军官合上皮册,又有点不确定,“那不是鸡冠吗?”
“嘶……长官,您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像。”副官也不敢确定,“但也可能是战损造成的,那战地记者深入敌后,被打成残废也正常。”
军官躺在摇椅中,沉吟片刻。
不久,交换继续。
双方上前一步。
兔子狐疑,交出首席肉鸡。
三个塑料大兵却只给了一个娃娃。
“先给你们一个,验完货再给后面两个~~。”远处的副官,语调拐着弯的难听。
“验货?”两只兔子疑惑。
“当然,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找人伪装的?我可知道,你们喜欢作假。”林中副官哼笑。
两只兔子一对眼,回头看向玩具城,大家都在百米外,没有人能帮他们决定。
流氓兔咬牙:“最少两个!”
“一个,你们没得选。”副官嘲弄地指向周围的火炮阵列。
流氓兔思索再三,旁边兔子低语:“这内鬼反正也没用了,换一个先。”
于是,两个兔子点头同意了。
一手交娃娃,一手交肉鸡。
两个大兵叉着肉鸡走向树林。
剩下那个塑料军人,提着两个娃娃,后退数步,拉开距离。
首席肉鸡被押着,踉跄走到树荫下。
稍远处的摇椅里,瘦高军官放下手中皮册,侧头看向肉鸡:“你是,一脚抽死你?”
肉鸡苦着脸,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他,迷蒙着熊猫眼,缓缓抬头。
树影遮蔽,看不清摇椅里那人的模样。
“你是……猫?”军官再次问道。
肉鸡反射性地摇头。
“那么……你是奶牛?”
“……”肉鸡半张着嘴,我虽然没穿衣服看起来胸部肥肉大点,也不至于像奶牛吧,他再次摇头。
“不是猫,不是奶牛,那你是……奶牛猫?”军官嘴里含糊问着。
又是奶牛猫,别给我提什么奶牛猫!烦死了!
我有一点像那个该死的奶牛猫吗?我特么是凤凰,高贵的凤凰男!
这问话的B不是神经,就是脑残。
肉鸡心中不爽,却不敢说出来,被虐杀可是很惨的。
他双眼无力垂着,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两个字:“不是。”
“你不是奶牛猫?!”参谋官声音高了几度。
“这都看不出来,你们……”肉鸡停滞了一下,“你们找奶牛猫?”
“废话,我们当然找奶牛猫,”副官吼道,“一只叫‘一脚抽死你’的奶牛猫!”
肉鸡脑子晃荡了两下,感觉有什么不对:“等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对齐,越位了……诶,我这脑子,诶,怎么嗡嗡的……”
不止是他嗡嗡的,旁边的五星上将和副官也是嗡嗡的。
乱风沙沙的树林里,火炮紧凑的阵列旁,三人竟一时无言。
比起军官们要理清各种可能的状况,首席肉鸡的脑子显然只要处理一点点情况。
“所以说……”肉鸡先一步清醒,脸上的死气沉沉,一下散去。
一对被打成斗鸡眼的鸡眼,瞬间高亮:“我明白了,我明白啦,奶牛猫,奶牛猫才是!”
他如获大赦,颠了般猛力挣脱两个墨绿大兵的夹持,转身冲着玩具城哭嚎:“兄弟们!不是我!他们找的不是我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对的!他们找的就是那只该死的……”
“咚咚!”军官狠狠敲响摇椅。
“还想通风报信?!”参谋官一个眼色。
两名士兵直接将肉鸡压在身下,堵住了他的嘴。
“敢骗我们正规军!果然是一群愚蠢的野人!”副官气得不行。
肉鸡拼命挣扎,怎奈手脚被绑,周围更有一个个士兵扑来,将他压住,转眼堆成小山,让他憋闷到根本喊不出话来。
这还不够。
“给菜鸡吃棍!”
随着参谋官的怒吼,一名炮兵,扛着一根塞炮弹的木榔头,噗呲一声,塞进肉鸡嘴里。
塞得他天昏地暗,鸡喙都要撑破那种。
“呜呜呜呜!”肉鸡痛苦挣扎,却被一个个绿皮大汉压住动弹不得。
从未受过如此这般“齐齿大辱”的他,看着粗大的棍子,落下了害羞的眼泪。
这树林间的动静,也立马引起了中间交换娃娃的兔子警觉。
阴影里看不太清,但喊声却不小。
“没想到这内鬼过去了还在演。”
“不会是想着再诬陷谁,然后找机会回来继续坑我们吧?”
两只兔子小声议论。
忽的,眼前那个拿着娃娃的绿皮炮兵,一转身直接跑了。
两只兔子顿了下:“卧槽,他们要反悔!”
两人正要动手去抢,就听林间有人大喊。
“卑劣的野人!愚蠢又可笑的渣渣!你们那点小伎俩,还想逃过我们五星上将的眼睛吗?”
周围火炮咔哒作响,重重炮管赫然对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