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师这是哪啊？”
许钦光捂着鼻子慢慢向下走，被酒精味呛的连连咳嗽。
“酒窖呗，多明显啊！”
林放举着火把，不自觉的抽抽鼻子，回头道：“你别进来了，这里面灰尘多。”
“外面有辆三轮车，你把它推到地窖口，我给你往上递酒。”
“啊奥！”
许钦光重新回到地面，目光四下扫了一圈，看见一辆木制三轮车。
他把车子推到地窖口，在旁边坐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探头往下看。
灯光昏暗。
一个清瘦的男子半跪在酒坛旁，左手紧紧抓住摆酒的木架，另一只手撑在地面，不断朝地上吐着血水。
昏黄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许钦光的手不由得握紧，刚想下去看，不知想到什么又默默收回腿，沉默的坐回了木车旁。
老师一个人躲在下面，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吧。
而此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坚强老师一抹嘴。
“呸呸呸！”
林放用酒水又漱了一遍口，小声骂骂咧咧：
“什么破血浆，一股怪味还掉色，干涮涮不掉，忍一路差点恶心死！”
牙都染上色了，还好没被别人看到。
他叹了口气，整理一下衣服后推着装满酒的小车就走上去：
“别告诉别人这里有个酒窖啊，不然我就把你洗洗泡酒喝。”
他慢悠悠的挽起袖子，露出两截没有一丝瑕疵的手腕，弯腰扶住车把手，扭头差点没被吓摔过去。
只见一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林放被盯了一身鸡皮疙瘩。
“额钦光啊，老师知道自己帅，但也不至于一直看哈。”
林放腾出只手拍了拍许钦光的头，把他拍的一个踉跄：
“别愣着了，被你老师帅傻了？走走走快给大家送礼物去！”
半个小时后，赵家楼。
门侧玻璃窗碎裂，窗框歪歪扭扭耷拉在上面，似乎是被人用力扯坏的，旁边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里进着人。
“曹儒林跑了！”
“烧了烧了，烧了这些东西！”
几个学生将易燃物聚集到一起，正准备点燃，外面突然探进一个脑袋：
“烧着呢？”
“林老师？您怎么在这？”拿着火柴的学生一愣，出声询问道：
“别光烧易燃品啊，那多没意思，我教你们点上课学不到的。”
林放从门后走出来，抬手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冲身后招手：
“钦光，倒酒。”
十分钟后，赵家楼火光冲天。
后门，一个男人被十多个学生围在一起拳打脚踢。
“哟？这不章大站长吗？”
闻言，男人下意识抬起头，没等看清周围的环境，一个拳头直接迎到脸上，他顺着惯性就倒了下去。
林放揉着手腕，扭头吩咐道：
“警察马上就会来，你们去通知所有学生立刻撤离，去其他地方。”
周围的学生点点头：“老师您呢？”
林放脚下还踩着个人，闻言抬了下眼皮：
“我？肯定跑啊，身体不好跑的慢就先走了，你们去通知其他人。”
许钦光：“好！”
“你别好。”林放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对许钦光说道：“还有别的事情，你去我家等我。”
“好！”
许钦光眼睛亮晶晶，转身就跑。
不出十分钟，四周的喧嚣声小了下来，大概是学生们都散去了。
脚底的猪头还哼哼唧唧的在说些什么。
林放又踢了他一脚，弯下腰贴近他耳边，并拢两指轻轻拍向他的脸：
“我，你爹林期，刚才那把火就是我放的，记住这个名字，以后良心不安彻夜难眠时，别像个白痴一样喊错爹。”
说完，他站起身，捋平衣服上的褶皱后，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了这里。
猪头叫章宗贤，是曹儒林的同事，同样是个卖国求荣的大汉奸。
学生们烧了赵家楼，又打了章宗贤。
这罪名可不能让他们摊上，揽在自己身上得了，正好自己想进警察局一趟。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嗯刚好回去吃点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入狱待几天吧。
等回到家，林放同许钦光一起吃了饭，随后递给他一封信：
“你去津城，找一个叫邓长民的商人，他是我的挚友，将这封信交给他，他会帮助我们在其他地方进行宣传演讲。”
“好！”
许钦光揣着信和一张小小的火车票，兴致冲冲的离开了这里。
1919年五月四日晚，北京大学教师林期及16名高校学生被捕入狱。
一夜之间，群情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