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悦文详细说了说,姜堰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今天周悦文难受,下午便请了假。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男的和沈鹿在屋子里吵架。
周悦文以为是坏人,上去就要报警。
结果那个男的说自己是沈鹿的父亲,当时给周悦文搞蒙了。
以为男的搞什么套路呢。
结果沈鹿也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男的身份。
周悦文仔细看了这对父女,发现两人的样貌上有一些相似,便信了这个事。
然后整个下午,周悦文都在门口听着俩人吵架吃瓜。
姜堰微微皱眉,一脸懵逼的看向母亲。
“所以,这个渣男看到孩子是白化病,正好趁着没有和小鹿母亲结婚,直接把俩人抛弃了。”
“现在这个男的大儿子出车祸嘎了,他想起来找小鹿回家,希望小鹿当他的继承人?”
“什么鸡掰人渣?”
周悦文微微张口,想要劝解一下姜堰。
毕竟说不准,以后这个男的还是姜堰老丈人呢。
但是不等周悦文说话,姜守土也在一旁轻哼一声,附和道:“对,什么鸡掰人渣,真他妈想给他邦邦两拳,操他妈的。”
周悦文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姜守土,示意他别乱说话。
姜守土啧了一声,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堰又跑到门口去看,这次正好看到那个男人走向电梯。
男人四十多岁,头发中却带着一点白发,看起来也有些苍老和疲惫。
看来失去儿子的打击,对他来说并不小。
不过……这和沈鹿有什么关系?
是沈鹿出生在前,也是他抛弃沈鹿在前。
人渣就是人渣,失去儿子痛苦万分的人渣,也还是人渣。
等到电梯声响起,姜堰打算先去看看沈鹿什么情况。
刚要开门,姜堰的手便停住了。
沈鹿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姜堰转身回屋,将房门轻轻关上。
周悦文和姜守土,都不知道儿子要做什么。
刚才明明一副关心沈鹿的样子,这会怎么又回屋了?
片刻后姜堰开门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可比克的薯片桶,直接走出了家门。
姜守土看了一眼媳妇,起身走进了儿子的卧室。
只见桌面上放着剪纸,一旁还有放在纸张上的薯片。
姜守土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这臭小子。”姜守土嘴角带笑骂了一句。
周悦文走进屋,看了眼桌面后也是轻笑一声。
“和着,这臭小子是拿我练手是吧。”
语气中带着抱怨,可是周悦文嘴角却带着笑。
儿子真好,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小姑娘。
……
“小鹿,是我。”姜堰敲了敲门。
门内安静无声。
姜堰又敲了敲门:“小鹿,是我。”
接下来十分钟,姜堰一直在敲门。
躲在门口的沈鹿,低着头,眼神中闪烁着委屈和害怕。
她刚才还那么坚强来着,甚至能直接骂那个生父是畜牲。
可是现在怎么一听到姜堰的敲门声……
被她藏起来的委屈,怎么又出现了?
“小鹿,是我。”姜堰继续敲门。
这一次,门终于打开了。
“你就不怕我不在家?”沈鹿强忍住心里的委屈,生硬刻意的用没事的语气说道:“我不开门,就是因为我不想开门,想要一个人静静。”
“你好吵。”
姜堰嘿嘿笑了笑,直接忽略了沈鹿一副要赶走自己的样子。
“还不打算让我进去?我可等你十多分钟呢。”
沈鹿轻哼一声:“又不是我让你等的。”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让开了门口。
姜堰走进屋内,发现屋内还是和往常一样,完全没有变化。
看到这,姜堰松了一口气。
没发生暴力冲突就好。
“哼哼,昨天还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去外地上大学,今天又变卦不想见我。”
“好啊,你个玩弄感情的渣女。”
沈鹿白了姜堰一眼,不过刚才压抑的心情,倒是被姜堰的搞怪,驱散了三分。
“那个男的是我父亲。”沈鹿主动开口解释。
姜堰点点头:“我妈都和我说了,这个男的抛妻弃子,现在大儿子去世了,又想找你回去……为什么要找你回去?”
沈鹿犹豫了一下,看着姜堰充满求知欲和吃瓜想法的大眼睛,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他说要带我去做手术,让我能站起来,还说要我学习接手他的集团。”
“可能怕公司被其他股东瓜分吧。”
说这些的时候,沈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只是语气中带一点自嘲:“我还以为他认真看过病历,原来他也不过是扫了一眼病历,就来找我。”
“他要是看过病历,就应该知道我有很大可能站起来,做手术反而会增加风险。”
姜堰一边听着沈鹿的诉说,一边看向沈鹿的小腿。
沈鹿的小腿干瘦,可能是长期不运动,肌肉萎缩的原因。
沈鹿在那越说越激动。
“当初他抛弃我和妈妈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起我?我妈妈自杀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起我?”
“奶奶去世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起我?”
“我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起我?”
沈鹿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粉红的眼圈再也兜不住眼泪。
整个人很委屈的缩在轮椅里,眼泪顺着脸颊落下,看起来又为她的容颜,多添了一分愁美人的感觉。
“他现在才想起来我?晚了!我死都不回去!”
“我能自己赚钱!我能养活自己!”
姜堰一时间有些心疼。
这个女孩,以前确实太可怜了。
“哭吧。”姜堰上前,用纸巾轻轻擦掉沈鹿的眼泪:“哭出来就不难过了。”
“要不要借用我的肩膀,给你靠一靠?”
姜堰半开玩笑,希望能将沈鹿从悲伤的情绪里挑逗出来。
然而,让姜堰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沈鹿好像信了他的话,整个人扑倒了他的怀里。
少女没有下半身支撑,姜堰半蹲的姿势也有些难受,索性一把抱起沈鹿,带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沈鹿哭嚎着,肆意在她认为安全的胸膛里,宣泄着自己的委屈。
她一生只哭过三次。
第一次,是出生的时候,妈妈说她哭起来很大声。
第二次,是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当时哭着要和妈妈一起进焚化炉。
第三次,是她天真以为的朋友,最后为了“合群”,将她从楼上推下去的时候。
而今天,是她第四次哭。
不是为了那个抛弃妻女的人渣,只是因为,她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明明现在的房间还是和白天一样的房子。
只是现在的房子里,多了一个神明借给她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