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没赢，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却来到了我的手里。
千江月没赢，他看上去压制了全场，可是他输给了老九，也输给了我。
最后扭亏为盈的办法，也只是把老九想要的东西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以此来让老九输了一筹。
而我，看上去是最大的受益者。
实际上，我却输得最惨。
五年学艺，一年出师。
结果没想到，整整六年，都是一个局。
我看着老九身后的小六子。
他并不敢看我。
五年在一起厮混的日子，我猜他应该比我更早知道一切的真相。
可惜，这个世界上最有情有义的是人。
最无情无义的，也依旧还是人。
我重新把视线放在了老九的身上。
“从王德明出现的时候，我就有了一个猜测，现在只不过是把猜测给确定了而已。”
“九爷，五年来，我都遵从着你的教导，现在看来，当初您说的不要相信任何人这句话，才是最真切的。”
“我留下来并没有走，是在等你，也是在等千爷的翻局手段，我赌了一把，造成了今天这样不输不赢的局面。”
我点了一支烟，看着手中的金眼戒指，对着老九说。
这代表了阳城鬼市一整个城市的骗道地位巅峰，已经到了我的手上。
“我倒是没想到，师父会玩这一手，这戒指要传也是传徒弟，你传给君赢，不合规矩，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翻我的局，这吃相有点太难看了。”
老九盯着千江月说。
他不服，甚至看不起现在千江月用的手段。
“老九，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急功近利，哪怕是六年的布局，你都还是一样太着急了。”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多花几年，等到我把位置传给花海了以后，再来玩这么一手，我也没有办法翻局。”
千江月拍了拍手，然后转过头看着我。
“小子，记得我给你的那本书吧？”
我点了点头，那本只有前面三页，写着洞穿人心端倪开篇的笔记，剩下的一片空白。
“这就叫隔代传，你有张良计，我自然有过墙梯，说出来可能你不信，但是这还真就是一个巧合。”
千江月转头看着老九，重新给自己添了烟叶，点燃了手里的烟斗。
“好啊！好！高明，很高明！”
老九没有看千江月，而是盯着我说这句话的。
我知道，这一局，他已经输了。
输得很彻底。
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
我和千江月的几次碰面，彻彻底底成为破了老九六年布局的基础。
所以他输了。
我看着老九转身，他要走了。
既然一无所获，当然是要走了。
“九爷，我父母的事，你还没有告诉我。”
我对着老九的背影说。
他身子停顿下来，并没有转身。
“现在的你，不过是翅膀长成了的小麻雀，你以为你是鲲鹏？”
“我虽然并不觉得我不如我的师兄，但是你确实太嫩，和你的十年之约还没有结束，等到了那一天，你再来找我。”
老九走了，带着王明德和所有鬼市埋下的暗线，包括第七街的档口老板。
他走得很干脆。
看上去拿得起放得下，实际上他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看不透老九。
“这辈子教了几个徒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是被自己徒弟给赶下位的。”
千江月抽着烟，吐出了一口浓浓的烟雾。
他看着我说：“小子，今天开始你就是鬼市的金眼的，也是阳城鬼市的掌权人。”
“我希望你能够善待一些剩下的档口老板，他们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之前和你斗，不过是立场不同。”
我看了一眼剩下的店主，他们都在看我。
因为我的下一句话，很可能决定了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这就是鬼市金眼的地位与权力。
整个鬼市，都在我的掌控下，不管是任何事，只要一句话，都可以成为真实。
“按您说的办，剩下的店主档口不改，规矩和以前一样，不过第一街换成金龙典当行，剩下的第七档口，由您决定。”
“这个金眼，我没有办法代劳，您是为了破局，而我只是因为被利用后的报复而已。”
我说的意思很明确。
我只要金龙典当行的第一档口，至于鬼市剩下的一切，我并不打算接手。
我有我需要做的事情，并没有打算一直呆在阳城鬼市。
“放在眼前的权力和地位你真的不要？”
“别人给的，我当然不要，如果真的是我自己得到的，那谁都不要想让我松开。”
我的话千江月应该能够听懂。
老九布局六年都没有拿下来的东西，现在就这么出现在我的手里。
是个人都会觉得太过容易。
我并不想要因为这一枚戒指，毁了我自己。
“千爷游戏人间，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我把金眼戒指摘下来，放在了千江月的手里。
权力和金钱，谁都想要，但是做人，需要看看自己的分量。
拿到了，守不住，和没有拿到，是一个意思。
“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剩下的我们再谈。”
千江月笑了。
他的笑容意味很深，但是我知道我这一次的决定是对的。
我回过头，周玉和陈欣他们都在等我。
“你居然放弃了阳城鬼市的金眼地位！”
陈欣水汪大眼看着我，十分好奇。
我并没有费劲去和她解释什么，她想要的结果，我已经给她了，刚才说的话她应该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海岚。
“海岚，当初我答应过你，让你在阳城鬼市超越胡经，现在给你一个选择，是打算在阳城鬼市的第七档口成为老板，还是要继续跟着我？”
我点了一支烟，等待他的回答。
这对于海岚来说，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之前的他，只是胡经档口的一个内摊摊主，而我答应过他的事，如今已经全部都办到了。
一场又一场的局下来，我想，是个人的眼界都应该变高了。
“君爷，我想要跟在你身边，多看看其他的风景。”
海岚的话语声在我的耳朵里响起的时候，验证了我内心的猜测。
这一行，会让人着迷的。
从设局开始，到设局成功的那种刺激感，以及成就感，任何事都没有办法替代。
强子自然不用多说，从始至终，他就这么站在我的身后，没有任何的迟疑。
“事情解决了，插旗也结束了，回去准备一下开业的事吧，我还有点事，要和千爷谈一下。”
我看着陈欣说。
陈欣有些不愿意走，她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而我正巧身上有一层又一层的秘密。
但是我并不想要让他们知道。
周玉拉着陈欣：“欣姐，咱们回去还要准备开业呢，君赢在阳城市，又不能飞了。”
周玉的意思是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不需要急在这一时。
陈欣这才点头，带着周玉和三个好手离开。
只剩下了强子，海岚和我三个鬼市外的人，其余的人，全部散场。
这一局，彻底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