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道：“大概是一周前开始的，孩子们基本上是反复高烧不退。”
“老人们大多数和我爸妈症状一样，除了大喊大叫，就是寻死觅活的，只有一个人症状特殊。”
“谁？”何小阳追问。
“就是我邻居王德福，他今年有五十来岁了，是村里第一个发疯的。先是追着他八十岁的老母亲要奶喝，后来到了晚上就整夜整夜的哭。”
“那哭声一会儿像婴儿，一会儿又像恶鬼，而且音量很大，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瘆人的很。”
说到这里，老板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想来是吓得不轻。
这莫家村方圆十里，王德福的哭声传播到了整个村子，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音量。
何小阳心头一沉，又问：“这王德福什么来头？”
老板一拍大腿：“哎，就是一个炒股的，从来都不上班，一天到晚对着一台电脑看股票涨幅。早些年没赚到钱，也就一直娶不上媳妇。”
“谁知道，几年前突然发财了，据说赚了几百万，城里买了房子，还买辆奔驰车，回村里牛逼哄哄的，还娶了个漂亮媳妇。”
“那女的穿的袒胸露乳的，大冬天上身穿羽绒服，下身光着大腿，锥子脸，下巴尖的能戳死人，据说一年花在医美上的钱都要几十万。说话嗲的能腻死人，我老婆那夹子音就是跟她学的。”
“王德福给自己也舍的花钱，穿的衣服全是奢侈品，一件丑跟抹布似的汗衫，据说要7000块，抽烟只抽华子，喝酒只喝茅台， 可把村子里的小年轻们羡慕坏了。”
听上去就是一个暴发户的故事，没有什么特别，不过他能被邪祟侵染如此之深，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何小阳：“后来呢？”
老板：“后来啊，他炒股全赔光了，据说加了杠杆，房子车子全没了，锥子脸老婆也跑路了，走的时候还把家里最后一点钱都卷走了。”
老板娘凑过来，补充道：“王德福连吃饭的钱都没了，在我家店里还赊了好几顿，钱到现在都没付。我也没问他要，乡里乡亲的，不好意思开口。”
摄影师忍不住道：“没钱吃饭，还去店里吃？在家煮个饭，不就省钱了吗？”
老板娘面露尴尬：“嗨，他说想听听我的声音，像他跑了的老婆，让他知耻而后勇东山再起。其实主要是，他怕自己哪天撑不住，跑天台上去。”
摄影师：“股票的水太深了，害人不浅。”
【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国庆前：我马上要跨越阶层了。前天：我就是天才操盘手。今天：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我是老股民，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解套了。回到家一问，我儿子拿着家当进去了，造孽呀！我艹】
【我是炒股的，我有一个同学就不炒股，我觉得他过得也不怎么样，上次在商场遇到了他，才往我碗里放了五毛钱。】
【我们渣女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嫁人就得嫁炒股的，你绿他三年，只要对他好三四天，他就傻乎乎又相信爱情了。】
【前天我对老板说：老子炒股发财了，老子不干了，吊工作谁他玛爱干谁干。今天我对老板说：对不起，我前天喝醉了，没乱说什么吧？我自罚三百块，已经到公司了。】
【股票当然要买咯，不买什么都没有，买了就有收获，收获一个教训！卧槽，这教训害得老子连公交车都坐不起了，上下班得走路了，卧槽！】
何小阳思忖片刻道：“若只是破产，也不至于突然就中邪了，毕竟这年头身无分文的人多的是，没几个像他这样的。”
老板点头：“是啊，可是我只是他邻居，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何小阳道：“走吧，带我去王德福家里找他，我要亲自问他。”
“好咧。”
老板在前面带路，将何小阳与摄影师领到了王德福家。
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老人家好，我来找王德福。”何小阳道。
老人一脸疲惫：“哎，他在那儿呢。”
众人顺着何小阳的手指了过去。
只见一个男人正歪七扭八的躺在竹椅上睡大觉，嘴上还留着哈喇子。
老人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他白天睡觉，晚上乱哭乱叫，我这条老命快折在他手里了。”
“我真是命苦哦，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不怕你们笑，他白天醒着的时候，还追着我要奶喝，我把一盆米汤当猪食一样灌进他的嘴里，他才安生。”
老人家穿着粗衣麻布，佝偻着身子，人瘦的跟竹竿似的，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本就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要伺候一个发了疯的儿子，着实可怜。
何小阳安慰道：“老人家别难过，我是来帮你儿子的，他马上就好了，你也不用再受罪了。”
老人眼睛亮了：“真的？”
何小阳点头：“当然是真的。”
老板附和道：“大娘，你就放心吧，何道长是个有真本事的高人，他就在我拉面店对面摆摊，信得过的。”
老人脸上有了光：“好啊，来，你们有什么要问我儿子的，尽管问。”
何小阳来到王德福身边，伸出食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王德福瞬间醒了过来，眼神却是混沌不堪。
扑到摄影师身上就喊：“喝奶，我要喝奶，给我奶喝。”
他死死的拽着，力气大的摄影师都挣脱不开。
何小阳当即揪住王德福的头发。
‘啪，啪。’
狠狠给了他两巴掌。
王德福这才从摄影师身上下来，眼神也慢慢从混沌变成清澈。
“我怎么了？你们是谁？”王德福坐在地上，看着众人。
老人边哭边将他干的那些蠢事全说了出来。
王德福懊恼道：“哎，我怎么这么丢人。”
何小阳道：“别管以前了，你说说你是怎么中邪的吧？”
王德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见他要隐瞒，老板气不打一处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你知不知道村里出事了！不止你，好多人都疯了。”
王德福仍低着头嘴硬：“我真不知道。”
何小阳冷笑道：“你不说也行，只不过受苦的还是你罢了。”
王德福梗着脖子道：“我已经好了，怎么会受苦？！”
何小阳的笑意更深了：“首先，你身上的邪祟只是被我暂时压制了，要是我走了，你很快又会犯病，而且症状会比之前还要重。
其次，即使你不说，我也可以使用探魂术，看到你的记忆。只不过此术对人体有害，我一般只在尸体上使用，除非罪大恶极，我极少用在活人身上。”
王德福的脸色变了又变，胸口起起伏伏呼吸急促，想来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他还是老实投降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