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又捡了什么东西回来?”入口处的厚厚兽皮被人掀开,一股冷气趁机窜进屋里。
进来的少女弯腰穿过低矮的门道,黑亮的头发被编成几十股细长的辫子,几颗彩色的石珠缀在发间。
小麦色的皮肤,两颊被冻得发红,一双黑眸灵动极了,像是一只林间小鹿跃进了这一座狭窄的雪屋。
“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阿里泰坐在火炉旁,闻言转过头,他遍布岁月痕迹的面庞展开,“嘘,小声点,你阿爹捡了个人回来。”
“人!?”阿朱闻言一愣,她顺着阿爹的视线转到屋角里躺着人形物品,迟疑道:“她是什么人,还活着吗?”
“离死不远了,我给她灌了巫医的药汁,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阿爹,你还没告诉她是谁呢。”阿朱凑到他身边,撒娇道。
极北雪原地广人稀,环境恶劣,平日人影都见不到一个,阿朱的家是极北雪原的一个小型部落,见过的外人也就只有每半年来收税的上国使者,突然出现一个外来者,她心中好奇极了。
“应该是其他部落逃跑的奴隶。”阿里泰感觉水杯中的水温变得合适,塞到了女儿手中,“还是一个女奴,如果她能活下来,平日里让她干些活,你也轻松轻松。”
“可是她以前的主人不会找来吗?”
“找?这冰天雪地他往哪找,再说这些奴隶命贱的很,这寒潮期一过,死得奴隶都懒得埋了,放心吧,阿朱”
火炉下的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焰的影子在雪墙上不断跃动。
雪屋也逐渐趋于平静。
突然。
角落里的人形物品动了动,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痛,好痛。
林玥缓缓睁开双眼,她只觉自己全身的血肉仿佛被刮了一遍,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喉咙中一股苦涩的味道传来,耳边传来酣睡的细小呼噜声。
她是在哪里?
手一抬,把遮住双眼的的布料移开。
雪白的墙壁,屋顶,狭窄的屋子里,几个简易的木质家具,黄泥烧制的火炉在屋中散发着唯一的热意和光源。
一双扑闪着灵光的黑眸出现在眼前。
“啊!”少女的惊叫声划破黑夜的平静,她努力挣扎,想将钳住自己脖子的手掰扯下来。
林玥的手越来越用劲,脏污的双手在少女的脖子,下巴上,留下黑色的印记。
她看着身下的少女,小麦色的面庞逐渐变得涨红,心中的嗜血兽性逐渐被唤醒。
“嘭!”
下一秒,林玥的身体一僵,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
阿里泰手持木棍出现在她身后,健壮的胸膛起伏不停,握着木棍的粗大手指用力到发白。
“阿爹!”阿朱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阿朱,你没事吧。”阿里泰一脸惊慌地将女儿抱起,不知所措,只能一遍遍擦拭着女儿的脏污的下巴,脖子。
“阿爹,我没事。”阿朱顺了顺一口气,看向昏迷的女奴,眼中带着后怕,“我差一点就被她杀死了,呜呜呜。”
“是我不小心,以为她就是醒了也动不了身。”阿里泰扶着女儿起身,脸上闪过杀意,“阿爹这就把她丢到外面,让狼吃了她。”
说完,他一把抓起地上的林玥,抗在腰间,躬着身子,走出了雪屋。
“阿爹,把她放到牛棚里吧。”阿朱心中实在害怕,却也不忍心看到一个大活人死在外面。
阿里泰深深地叹了口气,却也不得不在女儿祈求的眼神中败下阵,“就依你。”
砰的一声,一个重物被扔进草垛里,几头围在一起熟睡的雪原牛被惊醒,纷纷凑了过去。
试探了几下,不是吃的,随即不感兴趣地转过头,继续睡觉。
林玥感觉身边有几股热源传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身体,贴了上去。
此时在破烂的衣袍下,几道青光流转,一眨眼便又消失不见。
第二日。
天光大亮,呼啸一夜的风雪停了下来。
阿朱一晚上都没睡着,天刚亮,便再也忍不住爬起床,弯腰悄悄走出屋外。
“应该还活着吧。”她口中喃喃自语,刚一打开牛棚的木门,不由地张大眼睛。
只见牛棚里的五头雪原牛挤在了一起,缩在一起,牛眼里盛满恐惧。
而让雪原牛吓着的罪魁祸首,此时半靠在干草堆上,一双黑眸睁开,眼色沉沉。
“你果然还活着,我先说,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像昨晚一样对我。”
“救命,恩人?”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
“嗯嗯。”阿朱狠命点头。
“谢谢。”
阿朱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她感觉眼前的女奴比昨天温和了一点,少年的好奇心让她忍不住靠近问道。
“我叫阿朱,你叫什么名字?”
“我”
她叫什么名字?
林玥一深想,便觉得自己的脑子痛得厉害,脑中一片空白。
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没有名字吗?”阿朱听别人说过,有些部落里的奴隶不像他们的些顺民,从生到死,都没有名字的。
她犹豫了一会,“那叫你阿寒行吗,我爹爹是在寒潮期捡到你的。”
“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