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蓬莱的路，似乎变得长了起来。
风轻轻吹过，寒冰了面无表情地落到地上，向前缓缓移动着步子。
刚步至一片林中，忽见夜影从空中平落在眼前，寒冰了一惊，忙仰头望去，见蓬莱时所见那白胡子老头竟缓缓从天而降。
“放心，一刻钟的工夫他就醒了。”白胡子老头笑盈盈地道。
寒冰了偏了偏头，也没理他，一脸怨气。
“这是心里不痛快？”白胡子老头看向寒冰了。
寒冰了抱了抱手，略显烦躁，“赶紧把他弄醒了。”
白胡子老头也不生气，笑着捋了捋胡须，“他醒了可就不好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寒冰了偏了偏头，略带嘲讽，“从前几年不见一次，现在倒好，三天见两次了！”
白胡子老头笑了笑，在一棵树旁坐下，“说说吧。这次，你问，我都说。”
“这么大方？”寒冰了一脸不信地看向白胡子老头。
“我何时骗过你？”白胡子老头看向寒冰了。
寒冰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遂看了看远方，叹了口气，看向白胡子老头，一脸坚定，“我不去地府了。”
白胡子老头笑了笑，“你会去的。”
寒冰了不屑地笑了笑，“我都跟酆都大帝请辞了。”
白胡子老头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
寒冰了一脸莫名其妙，站直身看向他，“好，那我就要问问了，你这么笃定我会去地府，是为何呢？”
白胡子老头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才看向寒冰了，“我问你啊，如今，最紧要的是什么呢？”
“什么？”寒冰了一脸不明所以。
白胡子闻言偏了偏头，又转回站起身捶了捶寒冰了的头，“蠢材蠢材。”
寒冰了捂着头幽怨地转过身。
“今三界疮痍，而魔族势大，如何破之？”白胡子老头又问道。
寒冰了放下手，摸了摸下巴，忽转身看向白胡子老头，“灵蝶……你知道？”
白胡子老头背了背手，算是默认。
寒冰了略一惊，却还是很快恢复，又想了想，忽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白胡子老头看向寒冰了。
寒冰了点了点头，又拱了拱手，“多谢老翁开解。”
白胡子老头扶起寒冰了笑了笑，“总算不负我又跑一趟，这老骨头是愈发走不动咯。”
言罢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多谢——”寒冰了面带笑容地朝着空中喊道。
“公主？”夜影悠悠醒转，慢慢起身看向寒冰了，“我这是怎么了？”
“奥，方才，方才，你被一棵白果树砸到了，这才晕了，对，白果。”寒冰了含糊其辞。
“白果？”夜影摸了摸背，一脸疑惑，又见寒冰了表情，没有继续追问，只拱了拱手又扶着手一闪身消失了。
见夜影走远，寒冰了才扶了扶额，站在原地认真思忖起来。
漫天飞雪间，忽而感觉到一股灼灼目光落在身上，寒冰了抬头望去，见不远处，将离正站在一棵树旁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良久，末了，寒冰了偏了偏头，转身朝空中飞去。
又见将离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飞来，闭了闭眼，只得停下来，落到地上。
将离也在不远处落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寒冰了看向不远处的将离。
将离闻声也不答言，仍愣愣地看着寒冰了，也不近前。
寒冰了深吸了口气，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见将离也跟了几步。
遂停住脚，嗤笑了声，重新转身看向将离，一脸决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自安好，再莫纠葛！”
“不，不要……”将离闻言，竟飞身上前，拉住寒冰了不住摇头，“了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寒冰了本还想推开将离，见他如此，又心生一丝不忍，忙偏了偏头，淡淡道，“你不要这样，就当从未见过，对你我都好。”
将离死死拉住寒冰了的袖子摇了摇头，“了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都是一时鬼迷心窍，胡言乱语，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不见我……”
寒冰了自嘲地笑了笑，看向将离，“将离，你知道我最气的是什么吗？”
将离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没有答言。
“我气的不是你怨我、恨我、疏离我，而是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恃宠而骄、贪得无厌、不思进取。”
寒冰了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你的痛处，也不曾想到你竟对我积怨如此之久，若非那日说出，你还要怨怼我到几时？”
“了了我没有……”将离连忙否认。
寒冰了伸出手打断他，“你不用着急否认。”
又看向他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但就是太明白了，所以这心竟比平常痛了几十倍。”
寒冰了捶了捶胸，流下一滴泪，“四时和顺，万民齐乐，天下太平……
这些，是你跟我说的啊。
怎么，难道你也变了吗？……”
将离看着寒冰了，一时失言，只拉着寒冰了不住流泪。
寒冰了扬了扬头，止住眼泪，“镜碎了，梦也该醒了……”
寒冰了伸手擦了擦眼泪，看向将离，略带冷漠，“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筹谋，你不该为了我一而再再而三违反律令，那不是为我好，甚至还会为我引来灾祸。
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来替我决定。
我希望你明白，你我都不是普普通通的三界之灵，我们肩上有必须扛起的责任！”
“了了——”将离低着头泣不成声。
寒冰了拉开将离的手，“酆都不是你的乐园，想怎样便怎样。”寒冰了拉开将离的手，盯着他，“你首先是地府阴差、三界鬼使，其次才是你自己……”
“……”将离一时语塞，看着寒冰了不知如何言语。
寒冰了转了转身，“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将离！”身后传来一声厉呵。
寒冰了闻言一惊，转头望去，见酆都大帝正满脸怒气地看着将离，遂也偏头看向将离。
将离捏了捏拳，还是转身离开了。
酆都大帝又转头看向寒冰了，两人对视良久，才收回眼神转身准备离开。
“酆都大帝——”寒冰了深吸了口气，喊住酆都大帝，“请恕沧澜冒昧，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