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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诸神的游戏(19)

    听着狄安娜和赫斯提亚的哭声,躺在怀里的雅典娜艰难的起身,然后缓缓答道:“还死不了,至少在死之前,要为罗伊欧讨回公道。”旋即又拿起神圣之剑看向罗雷特那边,尽管她的气势较之前弱了许多,但眼神中透露出的那股强烈杀意仍旧让罗雷特感到难以喘息。

    “雅典娜,算了吧!我不想因此失去你。”狄安娜含泪劝道。

    看雅典娜一副还要拼命的样子,赫斯提亚也马上劝道:“是呀!雅典娜,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为别人着想啊!”她这里别人不是指她们俩,而是指洛莉莎,要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劝住雅典娜,那她想只有雅典娜现在唯一的一个亲人洛莉莎了。

    雅典娜听懂后,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洛莉莎为她悲痛欲绝的画面,对于洛莉莎而言,失去哥哥罗利欧,已经是很大的打击了,现在念云又走了,那将会受到更大的打击,若是连她也离开的话,只怕洛莉莎也不会选择独活。可是现在这种状况还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目的,还差一点火候,这让她心有不甘,又难以抉择,然而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罗雷特的惨叫声,这一声惨叫瞬间引起全场惊呼。因为罗雷特被一个蒙面天使偷袭了,只见一把金色短剑插在罗雷特的背上,而且正中心脏的位置,这一幕令一直躲在背后的那个天使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跨越虚空来到罗雷特的身边,一掌拍飞了出手偷袭的那个蒙面天使,连带着脸上的面纱也被拍落。

    “洛莉莎?”雅典娜满脸不可置信地喊道,偷袭的是洛莉莎,居然是洛莉莎,当在场所有天使发现是洛莉莎偷袭罗雷特后,虽感到出乎意外,但又合乎情理。天使族谁不知道洛莉莎跟念云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软弱可欺的洛莉莎,关键时刻竟然展现出如此可怕的一面,行为之疯狂,比起雅典娜来讲,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洛莉莎出手的那个六翼天使也感到有些震惊,甚至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丝懊悔,因为受伤的洛莉莎无疑会成为雅典娜再度发疯的一个理由,为什么会是洛莉莎呢?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安卡利斯一脉的守护天使偷袭刺杀罗雷特,那他伤了就伤了,刺杀王族本就是死罪一条,可偏偏是洛莉莎动的手,以洛莉莎的修为境界,即使偷袭得手,也杀不死罗雷特的,最多就是让罗雷特受点皮肉之苦而已。如果能因此平息雅典娜的怒火和消除念云这件事情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那么让罗雷特付出这点代价根本算不了什么,然而他并未及时察觉出来,反而因为担心罗雷特的安危而出手打伤了偷袭的洛莉莎,让事情愈演愈烈。

    果不其然,反应过来的雅典娜立马冲过去抱起躺在地上的洛莉莎,因为她知道洛莉莎身穿王者圣凯,即使是九劫神王全力一击,也难以伤到洛莉莎的,所以她先是简单地问候一下洛莉莎,然后转头对突然现身保护罗雷特的六翼天使怒斥道:“凯恩!你欺人太甚,我要跟你拼了!”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但她却没有着急动手,因为这个凯恩可是罗雷特的祖父,修为也是九劫神王,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拼不过凯恩。不过她知道凯恩和罗雷特的祖母蒂芙妮向来形影不离,既然凯恩现身此处,那么蒂芙妮必然也躲在暗处偷偷观察这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这么说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借此逼蒂芙妮现身与她谈判。

    因为蒂芙妮一向秉承吃亏是福的原则,遇事能让则让、能忍则忍,所以雅典娜只有把她逼出来,才有可能达成自己的最终目的,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凯恩不知道洛莉莎有王者圣凯,加上现在又听到雅典娜说出这种话,让本就非常着急的凯恩顿时感觉自己真的做了一件火上浇油的蠢事,同时感到更加着急,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躲在暗处的她听见雅典娜这话后,也是心急如焚,正所谓关心则乱,原本看见她自己的孙子罗雷特被刺杀就有点坐不住了,现在看到这种情况就更加坐不住了,直接现身挡在凯恩面前说道:“雅典娜统领,你闹够了没有!罗雷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呵呵呵!你们害死了罗伊欧,现在又打伤了洛莉莎,要不今天连我也一块杀了吧!反正我安卡利斯一脉的守护天使都是贱命一条。”雅典娜故意自嘲道。

    “雅典娜统领言重了,没有安卡利斯一脉前赴后继,就没有今日的天使族,我一向都非常敬佩你们守护天使,尤其是像您这样的。”蒂芙妮马上劝慰道,紧接着又解释道:“方才之事是因为我家凯恩护犊心切,加上你家洛莉莎又带上了能够遮掩修为和气息的面纱,所以才造成了误会。为了表达我对你们安卡利斯一脉的敬意,我蒂芙妮·波特莱斯,在此向洛莉莎小姐道歉!”说完便立即双膝下跪,当众向洛莉莎磕头道歉,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天使,包括柳拜云也没想到她贵为一个王族天使,竟能为了顾全大局,如此不顾脸面,做到这种地步,这才算是真正的屈尊降贵。

    只有雅典娜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这就是蒂芙妮一贯的行事风格,同时也是蒂芙妮的高明之处,先是一顿赞美抬高了安卡利斯一脉的地位,然后再分析原因转移矛盾,最后主动让一大步,让她无话可说。不过洛莉莎可不管那么多,直接答道:“我不接受道歉!我只要他死!要他死!呜呜呜!”说着说着便满眼泪珠,情绪瞬间失控。

    “洛莉莎小姐,请你冷静一下,罗雷特该不该死,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也由不得我,按照祖制,应当交由审判议会来决定。”蒂芙妮缓缓解释道,雅典娜听到这话,顿时就来了气,刚想驳斥,却被她接下来的一番话怔住了,只见她话锋一转道:“但是审判长带头作乱,岂能任由审判议会乱来,所以我提议,此事由女王来做出最公正的裁决,诸位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莫妮卡第一个站出来答道:“我赞同!”

    “我也赞同!”佛罗达附和道。

    ……

    一时间,无数的赞同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只有雅典娜和阿波罗没有吭声,因为知晓内情的她们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交给艾米莉亚女王来处置,无异于交给审判议会,两者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可不知内情的大多数天使都已经表态赞同了,这个时候她若是反对,就会显得她心里有鬼,从而成为众矢之的,这样的话,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可是让她亲口赞同这个提议,也绝对不可能,这种话她是说不出口,所以干脆选择不吱声了。这次是她失算了,不是她低估了蒂芙妮的智慧,而是她没想到蒂芙妮背后还有人,蒂芙妮肯定是没有这个脑子的,一定是背后有人教她这么说的,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狡诈多端的卡吉尔了。

    洛莉莎看雅典娜对这个提议始终保持一言不发的样子,就感觉出有些不对劲,于是她看向艾米莉亚女王,想看看艾米莉亚女王到底会作何反应。

    此时此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艾米莉亚女王的身上,都在等待她开口,都在期盼她能给出一个最公正的裁决,都在希望她一定会还死去的念云一个公道,活着不一定会有,但死了总要给一个平息众怒的说法。尤其是安卡利斯一脉的守护天使,今天可是来了不少,也听到了不少,一个个都处在信念崩塌的边缘,如果现在她不及时打下一剂强力有效的镇定剂的话,那么天使族必将会因此而产生内乱,后果不堪设想。可若真要拿罗雷特开刀的话,她还真是杀不得,杀了同样会引起巨大的内乱,如今王族式微,波特莱斯一脉未来有能力继承王位的,就眼前这两个了,偏偏这两个都与此事有牵连,而且只处死一个的话,说不过去,两个都处死的话,更加说不过去。

    为此,艾米莉亚女王感到特别头疼,但是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对罗雷特审问道:“罗雷特,你知情不报,刻意隐瞒事情真相,视为包庇,按我族律法,包庇者以同罪论处,你可认罪?”

    “罗雷特认罪!愿意接受任何处罚,绝无怨言。”罗雷特强忍着伤痛跪在地上答道,虽然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好,但是在场所有天使都能够看出他的底气十足,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仿佛他早就料定艾米莉亚女王只是迫于压力走个过场罢了,绝对不敢拿他怎么样,只要他稍微配合一下,做做样子,这事也就过去了。尽管有失颜面,但是念云死了,那个令他无比厌恶又碍事的念云终于死了,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切都会慢慢重新回归他的掌控,然而艾米莉亚女王接下来的一番话吓得他顿时颤颤巍巍,不敢接话。

    “既然你认了,那本女王今天就依法判你死罪。”艾米莉亚女王郑重宣布道,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响起一大片拍手叫好的声音,此时不仅蒂芙妮和凯恩有些懵,雅典娜和阿波罗也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她不可能不清楚就这样处死罗雷特意味着什么,所以都不相信她会真的这样做,肯定另有目的。

    柳拜云也从艾米莉亚女王的这句话中,听出来一丝明显不同的味道,她光说死罪,可没说最关键的一句话“即刻执行”,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执行,这也就意味着罗雷特极有可能死不了,会有变故发生,只是不知道这变故到底是什么。紧接着,变故就来了,只见她扫视全场一圈后,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本女王觉得就这样让你死,太便宜你了,所以本女王临时决定,将你的死罪改为跪在罗伊欧的灵位前忏悔罪过一千年,并且每日必须以泪洗面,由审判天使和守护天使共同监督。”

    艾米莉亚女王这话听得在场所有天使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让一个王族天使给一个半天使下跪忏悔,还是每天必须以泪洗面的那种方式,这屈辱谁都受得了啊?尤其是罗雷特,原本很好的态度瞬间变脸,直接起身抗议道:“我不服!我宁愿死,也不会给一个半天使下跪忏悔。”这话再度挑起了众多守护天使的不满,艾米莉亚女王也有些愠怒,然而还不等艾米莉亚女王发火,一旁的蒂芙妮直接一脚将他踹得跪倒在地上。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站起来的?又是谁教你这样跟女王说话的?”蒂芙妮怒斥道,随即迅速调整情绪向艾米莉亚女王自责道:“都怪我平时太过宠溺他了,还请女王息怒!”紧接着,一旁的凯恩也站出来负荆请罪。

    “罗雷特,君无戏言,方才你当众承诺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并绝无怨言,你可是忘了?”艾米莉亚女王有意问道,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在场所有天使,引起群情共愤。

    果不其然,艾米莉亚女王这句话顿时让全场气氛再度激烈起来,开始纷纷对罗雷特口诛笔伐,满天的谩骂声不绝于耳,令他把头埋在地上,不敢答话,蒂芙妮见状,只好替他接话答道:“还请女王放心!相信罗雷特已然心服口服,为表诚意,此事我会亲手监督他做好。”

    雅典娜听到这话后,笑了笑,然后大声嘲讽道:“你来监督?谁不知道罗雷特是你的亲孙子啊!”

    “正是因为他是我的亲孙子,我下手才不会有任何顾忌,我是怕换做其他天使来监督,会因为他的王子身份而有所顾虑。若是雅典娜统领还不放心,可指派你安卡利斯一脉的守护天使一起做个见证。”蒂芙妮立刻解释道,她这番解释及时堵住了那些想要张口怒喷的嘴,雅典娜闻言也是无话可说,因为她既然敢说,哪怕吃亏,也一定会做到的,而这已经不能用吃亏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自己把自己牙齿打碎了赔罪,还要主动忍着疼痛把自己牙齿咽下去。

    艾米莉亚女王看着如此果断的蒂芙妮,心中不免有些佩服,不过蒂芙妮和罗雷特毕竟是至亲,加上狡猾的卡吉尔迟迟没有露面,所以她不得不防着点。为了以防万一,她一边同意由蒂芙妮来亲自监督罗雷特忏悔,一边又决定让安卡利斯一脉负责做见证,并且见证者还要定时向她汇报见证情况。

    待艾米莉亚女王交代完一切后,蒂芙妮趁机指着一旁的雅洛琳向艾米莉亚女王问道:“敢问女王,打算如何处置雅洛琳王女?”她这话瞬间让全场焦点转移到雅洛琳的身上,吓得雅洛琳也是有些忐忑不安,她这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把雅洛琳也拉下水。想让雅洛琳和她孙子罗雷特一样,下跪忏悔,反正今天这脸已经丢完了,而且以后还要再丢一千年,既然这脸丢定了,那干脆就一起丢脸吧!

    艾米莉亚女王闻言也是看向了有些慌慌张张的雅洛琳,本来她是特别看好雅洛琳的,内心早就把雅洛琳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只可惜雅洛琳自己不争气,竟然也卷入了这件事情,让她颇为失望。可是想要明哲保身,还是得继续扶持雅洛琳上位,所以她现在还不能废了雅洛琳的王女身份,也不能处罚太重,德罗丽丝那边不好交代,但是也不能太轻,处罚太轻同样不好交代,又是一个令她无比头疼的问题。再三思索后,她最终决定还是以同等方式处罚雅洛琳,这样做一来可以彰显公道,二来两边都没话说,就算德罗丽丝问起来,她也可以甩锅给蒂芙妮,反正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就是了。

    待艾米莉亚女王处置完雅洛琳后,蒂芙妮又开口说道:“女王,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提议。”

    “哦?什么提议?”艾米莉亚女王十分好奇地问道,她想看看蒂芙妮接下来还想搞什么鬼。

    “守护天使自古以来,最重名节,罗伊欧为证清白,宁死不屈,此等气节加上此等绝世天赋,难道女王不觉得他比罗雅更配得上这塞洛利亚之名吗?”蒂芙妮缓缓答道,此番言论瞬间引起在场许多天使的共鸣,尤其是安卡利斯一脉的守护天使,几乎一致认为把这个荣誉称号给罗伊欧,乃是实至名归。

    雅典娜则认为,这不过是蒂芙妮用来抚慰安卡利斯一脉的手段罢了,或者说,是给心有不甘的她一点补偿,但是她可不吃这一套,人都死了,再多的补偿又有何用?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公道而已,一个真真正正的公道,然而现实却正如念云先前所言。一分不差,真是讽刺又无奈,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坚持站起来已是足够勉强了,早已无力为念云讨回公道,更别说她还要顾虑洛莉莎,所以即使她内心深处是选择抗议的,可她始终都没有发话表态,默默地看着蒂芙妮表演。

    洛莉莎对于蒂芙妮这个提议也是差不多一样的想法,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就要罗雷特以命偿命,她甚至觉得让罗雷特跪在念云的灵位前都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奈何众多天使已经认可了,她认不认可就显得不重要了,她也不可能当众去驳艾米莉亚女王的面子,怪只怪她实力太弱了,即便偷袭成功,也未能一击杀死罗雷特。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一定会努力修炼的,甚至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刺杀罗雷特,因为她手中这把金色短剑可是上品无上仙器。乃是她哥哥罗利欧专门为她炼制出来的一件生日礼物,虽然罗利欧的本意是送给她用来防身的,但是此剑不仅能够隐藏持有者的神力波动,还能与持有者完美融合,用来刺杀更加能体现出作用。

    只可惜,机会只有一次,有蒂芙妮和凯恩在,不会再给洛莉莎第二次机会了,为了这个机会,她可是忍了很久,亲眼目睹雅典娜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时候,她想开口,最后却是选择忍住没有说话。眼睁睁地看着念云绝望转身踏出最终一步的时候,她想喊住,最后还是强行按捺住所有冲动,为的就是那唯一的一次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她压抑了太多太多,一度接近崩溃的边缘。因为她其实一直都在现场默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因为她知道雅典娜这次肯定是保不下念云的,因为她明白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保不了念云的,所以,为了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她选择偷偷地过来了。

    看见这一边倒的论调,艾米莉亚女王只能顺其自然地答道:“这个提议甚是不错!不过还是要再问问罗雅的意见,看看她是否愿意让出这份荣誉,不可勉强。”她万万没想到蒂芙妮居然会来这一招收买人心,看样子背后定然有人指点,不出所料的话,定是卡吉尔了,卡吉尔还真是沉得住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不过现在卡吉尔出不出面都无关紧要了,虽然罗雷特这边丢尽了脸面,但是在蒂芙妮这一套连环操作下,也能挽回一些形象,反观雅洛琳这边,不仅形象尽毁,还输得一败涂地。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如果雅洛琳不玩那点小心思的话,完全是可以借此一举搞垮罗雷特的,从而进一步掌控大局,稳操胜券,现在却只能沦为分担火力的宣泄口。

    至此,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有的只是无尽的伤痛和钉在耻辱柱上永远都洗刷不掉的屈辱,而这些念云都全然不知,他还是孤零零地瘫坐在原地嚎啕大哭。他还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嚎啕大哭过,不是因为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是因为从小他就失去了这种哭的资格,要哭也只能偷偷的哭,默默的哭,敢发出一点声响,都会遭受更多的折磨。现在之所以嚎啕大哭,是因为他发现再也听不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了,并且他确信外面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所以他才彻底放开了自己的所有情绪,也没想过别的,只想好好的哭一次,一次就好。

    哭着,哭着,念云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到底有多久,只知道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这才让他逐渐回过神来,开始思考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天罡境以上的武者已经辟谷,根本不会像凡夫俗子一样,不吃饭就会感到饥饿难耐,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修为开始倒退了,并且已经倒退到天罡境以下了。因为自身实力倒退,不仅导致空间神力无法动用,就连能够催动的灵力都比以前少了许多,甚至比罗利欧传给他的时候还要少,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就会先饿死在这死神禁地里了。

    难道这千万年来,进入这死神禁地的天使最后都是因为这样而活活饿死的嘛?那也太憋屈了吧!念云一想到自己最终也会以这种憋屈的方式死去,心中顿时就觉得有些不甘,在故乡即使是被判斩立决的犯人,也会在临刑前吃上一顿断头饭。正所谓死也不能做饿死鬼,让人做饿死鬼会遭报应的,虽然他不信鬼神,但是这世间若真有因果报应的话,他希望这报应能落到罗雷特的头上,让罗雷特生不如死,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一下他心中的仇恨。尽管他知道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但他还是心存幻想,因为现在无事可做,所以与其就这样坐以待毙,不如多想想罗雷特各种倒霉的画面,虽然不一定会一一应验,但是也能让自己稍微开心点,同时还能缓解一下饥饿感。

    虽然念云的眼前有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漆黑道路,但是对此他心目中没有任何尝试的想法,甚至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因为早在进入死神禁地之前,他就不止一次听说过死神禁地的可怕之处了。他不认为自己会是那千万年来唯一的例外,所以反正已经死定了,他又何必再冒险给自己找不痛快呢!饿死总比不知道最终怎么死更好,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好奇,又总是会害怕未知的事物脱离掌控。他就是这种性格,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轻易去做,除非诱惑足够大,至少目前来说,没有什么危险情况发生,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修为会不断倒退,直至完全没有,饥饿感也会越来越严重。

    此时此刻,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悄然注视着念云,看念云一直在原地杵着不动,他也是有些干着急,心想这小子怎么一点上进之心都没有?居然宁愿饿死,也不会动脑子找一找活路。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这小子进了如此绝地第一时间不是先找活路,而是干脆一屁股坐在那里等死,先前看这小子哭哭啼啼的样子,还以为是个特别怕死的小屁孩,却没想到现在把他给整郁闷了。为了搞清楚状况,他只好悄悄入侵这小子的神识,读取他的全部记忆,待他读取完毕后,这才理解这小子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了,原来是这样,为此他只好以幻听的方式提醒道:“云儿,娘走后,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无论将来是福是祸、再苦再累,为了你爹和娘,你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当云氏的声音在念云耳边突然响起的那一刻,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再也坐不住了,尽管他也知道这声音是假的,一定是他太饿了,所以才产生了错觉,但他听到这话后,还是开始动摇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起母亲临死前的叮嘱就让他心生愧疚,更是因为他也开始怕了,他体会过饿肚子的感觉,但是还从来没有体会过活活饿死到底是什么感觉,光是现在这样就令他痛苦不堪了,更别说他还要继续坚持到饿死为止。恰好此时有一股能勾起人食欲的香味源源不断地向他飘来,让他彻底放弃了抵抗,顺着香味慢慢地爬过去,尽管他感觉这或许是一个陷阱,怎么可能刚好他饿的不行了,就闻到香味了,但是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吃饱要紧,他可不想做饿死鬼。

    于是饿得已经走不动路的念云只好一步一步地慢慢爬向飘来香味的这条漆黑道路,爬到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散发香味的源头,竟然是一具保存得相当完好的天使尸体,这让他顿时心头一惊,被饥饿吞噬的理智瞬间清醒了不少。此时他心想,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陷阱吧?倒更像是一种考验,可如果是考验的话,这考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考验人性嘛?还是考验胆魄?他不敢想象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才会设下这样的考验,也没有时间思考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他真的快要饿死了,这个时候他的本能反应告诉自己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饥饿难耐的痛苦不断蚕食他仅存的理智,加上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他吃了,吃了就能活下去。

    最终,本能战胜了理智,被本能充斥的念云像野兽进食一样,疯狂地撕咬眼前这具天使尸体……

    待念云吃饱了,慢慢恢复理智后,这才停下了如此疯狂的行为,他看着满是血腥味的双手,心中百味杂陈,他开始萌生了自己骗自己的想法,内心不断地说服自己“他不是人,他是天使。”,然而接下来等待他的考验彻底浇灭了他的愚蠢想法。伴随时间的不断流逝,他又开始饿了,这次他趁自己还有些力气走路,于是就赶紧顺着这条漆黑道路一直往前走,走到自己感觉差不多快走不动路的时候,他又发现了一具保存比较完好的尸体……

    就这样,不断重复上演的事情让念云开始变得有些麻木不仁了,有时候吃的是虫子,喝的是臭水,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成为果腹之食,相信任谁都会变得麻木不仁。一开始他还会受理智牵绊,内心深处总是会犹豫、会挣扎,后来他习惯了,发现任何东西,只要是能吃的,他都本能地直接吃下去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已是不易,哪有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情到底是对与错呀?就算有错,错的也不是他,而是专门设下这种考验的人,他觉得这个人要么就是用心险恶,要么就是心理极度扭曲,才会设下如此考验,不管怎么样,他先活下去再说,能活一天算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念云终于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而在尽头处有一座池子,这池子的周围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恶臭味,他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就是那种东西嘛!这时候,麻木不仁的他瞬间恢复了不少理智,他心想这设下考验的人到底有多变态?才会在最后关头设下这种考验,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考验,从一开始就是在玩弄他。黑暗中的那双眼睛一路关注着他的表现,看他好不容易走到这最后一步又开始无法接受了,索性就不装了,直接出声诱惑道:“吃了吧!吃了你就能马上通过考验了,吃了你就能马上离开这里了,难道你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念云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反驳道:“你当我是白痴嘛?千万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死神禁地。”

    听到念云这话,那双眼睛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第一关?有这么难嘛?”念云略带怀疑地问道,他回想当初第一关的情形,扪心自问确实有点难,但又感觉不是特别难,只要是怕死的人终究会遵循本能。

    “你不懂天使,他们把尊严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他们最初也会像你一样不断挣扎、不断犹豫,但是最后为了尊严,都会选择自我了断。只有你才会为了活下去不顾一切,而这正是艾欧利亚所需要的。”那双眼睛再次解释道。

    “艾欧利亚”四个字听得念云瞬间怔住了,随即追问道:“你是天启王艾欧利亚?”

    看念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那双眼睛急忙否认道:“我不是艾欧利亚,我是艾欧利亚生前留下的神器天启,只要你通过最后一关,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话?”念云忽然质问道,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他没有被这些冲昏头脑,反而出奇的冷静,虽然他也曾听说过艾欧利亚把神器天启丢进死神禁地的传说,但是他还听过另一个更可怕的传闻,连艾欧利亚自己进了死神禁地都有去无回。可想而知,这死神禁地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最主要的还是他不相信这死神禁地所谓的考验,就是一路吃来吃去,尽管吃的东西都不是正常人吃的东西,但是在他看来,这种考验还是太简单了,还有解释也过于轻描淡写了,无论怎么看,都不太符合常理。

    听到念云这话,天启讽刺地反问道:“我凭什么一定要你相信我?你不会觉得自己很有骨气吧?你要是有骨气,当年就别跪下啊!你要是有骨气,当年就别像狗一样舔着别人的脚趾头啊!你要是有骨气…”不等他接着往下说,就被念云直接打断道:“够了!我知道你这是在故意激我,但我愿意上这个当,因为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生来就是一个没什么尊严的人,所以为什么还要坚守这点可有可无又可笑的底线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念云一边流着泪水,一边仰天大笑,并且越笑越疯狂,因为他已下定决心要做一个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疯狂过的举动,直接跳进了这个充满恶臭的池子里面,然后双手捧起一撮就往嘴里塞。吃下一口后,他才惊觉这个味道好像不对,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难以下咽的味道,反而有一股腥甜味,这种味道他似曾相识,好像是神圣血池血脉洗礼那天,他纵身一跳后,在神圣血池内尝到的那种味道。就在他感到有些疑惑的时候,周围场景开始变化,黑暗尽数退散,原本恶臭冲天的池子转眼间变成了一座散发耀眼金光的神圣血池,这血池中所蕴含的血脉精华比之他以往血脉洗礼时的那座神圣血池浓郁不知多少倍,难以估量。

    “恭喜主人顺利通过死神试炼!”天启在这时祝贺道,然后变换成一个金色光环飞到念云头顶上。

    听到天启这句话,念云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定睛一看,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都是假的,这么说他所经历的一切也都是假的,因为他的修为在此刻也完全恢复正常了,所以这种考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天启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解释道:“你肯定以为你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吧!其实除了最后关头,其它都是真的,至于意义嘛!艾欧利亚希望他的继承者是一个能够放得下一切的人。”

    “放下一切嘛?”念云自问道,他感觉这里面有很多故事,而且这其中的故事多到根本讲不完,所以用一切来形容,这“一切”的背后包含了很多深意是他暂时不能理解的,他现在也不用去理解那么多,先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再说,于是他询问道:“天启,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因为天使族的三大神器早就失传了,所以根本无人知道三大神器都具有什么威能。

    “我是智慧型神器,除了比你更聪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了。”天启自我介绍道。

    “啊?比我聪明有什么用?”念云惊讶道,听到天启这番介绍,感觉他头都要裂开了,万万没想到,他放下尊严,最后却换来了一个基本上没什么卵用的神器。光聪明有什么用,实力强才是硬道理,他就是因为光有脑子,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保护自己,所以才迫不得已选择进入死神禁地。

    听到自己的新主人居然说这种话,天启立即反驳道:“怎么就没用了?比你懂得多,自然就会有更多的办法解决问题,难道你不想回家了吗?难道你不想彻底将罗雷特狠狠地踩在脚下嘛?难道你不想变得更强而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吗?”

    回家两个字彻底勾起了念云内心深处的那些回忆,也不知道念紫心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与不好,他这么久没有回去,念紫心应该会骂他、恨他吧!一想到这,他就立马回过神来含泪答道:“想!我当然想!我做梦都在想这些事情,可是你有办法帮我嘛?”

    “没有什么可是,想做就开始行动吧!第一步先散功重修化神。”天启开始指点道。

    “散功重修?”念云再次惊讶道,要知道散功重修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自身本来就没什么悟性,能有今日这般修为,完全是靠圣光诀强行提上去的,若是散功重修后,靠自己修炼的话,那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重新修至这般修为。

    天启瞬间看穿了念云的顾虑,于是直接放话道:“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这世间没有人会比你悟性更高,让你散功重修,是为你将来修成十二劫神王打好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