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渐渐擦黑,宋元去了很久了。
众人都来到小妹房中,烂醉如泥的男人听完他们的计划后上上下下打量着楚菘蓝,本就细小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好好好,这模样比小巧儿俊多了,必定能选中,总之是宋家门出去的,好处自然也得是我们的。”
楚菘蓝懒得搭理他,奶奶将红线缠绕在她手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一时相顾无言。
吱呀——
宋元总算是回来了,肩上还挂着两个大包袱,是她和单隐的。
楚菘蓝打开包袱翻找起来,头也没抬地说道:“出去吧,我要换药了。”
宋元拽着他老爹离开了,小妹回头看她:“姐姐,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楚菘蓝摇头:“无论等会发生什么你们都待在房间里别出来了。”
服下碧雪丹再次调理内息要顺利许多,这次多亏师姐了。
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天遂人愿,楚菘蓝的红线那头被大力拉扯,许久才停下。
楚菘蓝做好最后的准备,站起身来。
走到迎接她们的马车前,后面还有几位慢吞吞走来正在掩面哭泣的姑娘,真的刚好十个。
有人上前将她们眼睛都蒙上黑布推上了马车,十个人挤在一辆马车里很是拥挤,都是年轻小姑娘,惊魂未定,路上竟也一路无人敢出声。
马车摇摇晃晃,路也不太好走,楚菘蓝又开始感觉有些头晕,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到了。
她们被带入一个大殿中,听到有人说话。
“请师兄过目。”
好熟悉的声音。
有人将她们蒙眼的黑布取下,四目相对,不正是之前和楚菘蓝打了一架的女子,她好像也认出她来,表情有片刻凝滞。
“抬起头来。”高处传来一道命令,女子称他为师兄,但这声音并听不出是男是女,比女子浑厚,却又比男子高亢。
有几位害怕不敢抬头的被硬掐着下巴露出整张脸来,楚菘蓝伸着脖子想看看上面那位大人的模样,虽无人称呼他姓名,但楚菘蓝觉得,他就是郁垒。
沉默蔓延开来,姑娘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命运,紧张得快昏死过去。
“你。其他的带走。”
似是点中了谁,陆续有人被拖走,空旷的殿中只剩下三人,楚菘蓝便是唯一跪着的那个。
“师兄,鸮的下落还未探到。”
“哼。”那人冷哼一声:“找他作甚,被迟行逸那疯子逮到千刀万剐都算他祖上积德了。”
“师兄是有意为之?”
“他以为我不知道,每次送来的女人都先经了他的脏手了!”
“可师兄将不夜城暴露给迟行逸,后患无穷”
“师父平日就护着他!要除掉鸮只有这一个办法。况且你忘了鸮怕迟行逸,我们可不怕。”
刑榆也了然于心地笑起来:“那师妹我先带她去了。”上来抓住她手臂,带她去往别的地方,俯身在她耳边说:“我都已经放你一马,你可真会自寻死路。”
楚菘蓝扭头问道:“你们抓这些女子到底做什么!”
刑榆有一瞬神情复杂,又咯咯笑了起来:“这下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刑榆将她交给两个侍女,关进了屋子,楚菘蓝想从侍女这打探点消息,可任她怎么问也没问出一句话。
外面不断有女子的惨叫响起,在这深夜里凄厉如鬼魅。
楚菘蓝想要出去,侍女未曾阻拦,但门外有重重把守,她退回来坐在床上想着办法,不一会儿门开了,两个侍女弯腰退出,屋内只留他们两个人。
“郁垒。”楚菘蓝先叫他。
分明是一张女子的脸,并且看上去楚楚可怜清纯可人,配上他雌雄莫辩的声音和阴沉的气质违和怪异到让人怀疑这一切存在的真实性。
郁垒到桌边坐下,自己斟了杯茶,也不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名讳,懒散地掀起眼皮:“你右手绑着的袖里箭一次能射出八枚箭矢,这种精巧的保命玩意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倒真有点神的皮毛,那你要不要猜猜杀了我你会怎么样。”
郁垒哈哈大笑起来,走到床边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近在咫尺这张完全是他梦寐以求的美丽脸庞:“谁说我要杀你,那些女人死是因为太普通了只配做祭器,漂亮女人可是稀缺物件。”他用手轻抚自己的脸:“这张脸用了三年早腻了,我可舍不得你死。”
楚菘蓝瞳孔微微颤抖,眼珠甚至忘记怎样左右转动只是僵硬地定住凝视着眼前人,饶是心中早有猜测此刻也无法控制地心中大骇,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颤着声大吼道:“什么意思,你拿她们祭什么!!!”
“想知道?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楚菘蓝起得猛了眼前黑了一瞬,闭了闭眼赶快跟上郁垒,郁垒带她转了几道长廊,来到一处极为空旷的地方,布置成了一个大祭坛。
“去看吧。”郁垒猛地在她背后推上一把,楚菘蓝踉跄地朝前迈了几步扶着柱子抬眼看去。
空地上头摆了很多一人高的巨鼎,除她之外的九名女子已被放置进鼎中,鼎内不知有何东西,她们的脸和四肢都向外渗出血来,可她们已无法动弹,只能在里面不断痛苦地嘶叫。
楚菘蓝几乎是站都站不住了,扒在柱子上的手臂一直发着抖,回过头语速极快,怕自己多耽搁两秒这些人就再无活路:“你想要长生?还是为了练功?你放了她们,我有办法”
郁垒一改前态,轻柔地扶起楚菘蓝,让她可以勉强站立,神情温柔让她看下去。
楚菘蓝紧抓着他的手臂,撇过头不忍再看,提出更多办法,包括自己有的财物或者珍奇玩意可以交换,让他放了她们。
郁垒不置可否,掰过她的脸,强行让她看清楚接下来的事情。
每个鼎下都站了四个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嘴中念念有词,似在施什么术法,片刻后上方出现了九把剑,对应着九个鼎,楚菘蓝明白过来,拼命挣扎起来,边喊边想冲过去。郁垒死死禁锢住她,在她耳边轻哄:“嘘,嘘,是你自己要看的,没人强迫你。”
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震耳欲聋,慢慢地随着他们手上指示动作,九把剑一一破开女子的头骨,直直插入她们的身体,这就是郁垒所说的,让她们成为祭器。
只是与其他祭祀不同。
此为生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