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喻星只开了个头就尽听林襄楠聒噪了,芝儿看顾少爷好似有些面色不虞,想着帮她们小姐一把,出声提醒道:“小姐,咱们不是抓住了那贱蹄子,需不需要给顾少爷出出气。”
芝儿一提林襄楠才记起这事,连忙称是:“你把她搞哪去了?还不赶快带上来!”
顾喻星放在桌上那只手不着痕迹地握了一下,问道:“你们抓了谁?”
芝儿抢着回答:“就是楚家小姐身边那个小贱人。”
顾喻星装作好奇道:“你们敢抓楚家的人,就不怕”
“没人知道,我们小姐找了几个外面的人”林襄楠狠狠剜了她一眼,不满她在顾喻星面前表现太多。
顾喻星看出来了,上下打量着芝儿说道:“你这丫头倒伶俐。”
林襄楠紧抓着茶杯,恨不得将这杯子捏碎了,想端出一副大度得体的模样,抽搐的嘴角和尖利的语气却出卖了她,她向芝儿吼道:“还不快去!”
云苓被带上来时头发都全散了,白净的脸上也被划出几道伤痕,被人用麻绳捆着,抓着她的人一放手便跌倒在地。
顾喻星强忍着愤怒对林襄楠说:“林小姐将此人抓回是作何打算?”
林襄楠很嫌恶的样子说道:“一个贱婢”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在顾喻星跟前要装一装,又无所谓道:“没什么打算,随便赏她几鞭出出气罢了。”
“难不成一直将此人留在林府,这可不是上策。”
林襄楠答不上来,确实如此,但以她的脑子只管做了倒也考虑不到那么周全,大不了打死了随意找个地埋了,但这话她没说与顾喻星听。
芝儿看小姐答不上话,于是又自作主张帮她答道:“这好办,等小姐和顾少爷出完气了将人一捆往迎春楼一送,再也没人查得到了。”
迎春楼,是青楼。
顾喻星这才明白楚菘蓝为何会这么害怕,让一个郡主都大大失态处理不了的,不是什么复杂之事,不过人心二字。
顾喻星又夸赞芝儿道:“林小姐这婢女不仅样貌生得不错,还很有头脑,能为主人分忧。”
芝儿微笑着行礼:“顾少爷抬举了,这都是我们做下人的应该做的。”
林襄楠长长的指甲抠住楠木桌边缘,心头怒火藏也藏不住。
顾喻星又转头向林襄楠问道:“要是林小姐气出够了,不如交给我,我替林小姐处理了。”
林襄楠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娇嗔道:“还是喻星想得周到,会为我着想。”
林襄楠吩咐两个下人架起已经无法自由行走的云苓,出了林府交给顾喻星的人。
顾喻星将人带上马车,快速离去。
顾喻星离府后芝儿还笑嘻嘻地想向林襄楠卖个乖:“小姐,这下顾少爷可就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
林襄楠抓起她已紧握许久的茶杯砸向芝儿的头,芝儿的额角被砸出了血,滚烫的茶水泼进她眼里痛得她跪地大叫。
林襄楠走上前扯住她的头发抬起她的脸,一边扇她耳光一边骂道:“不要脸的东西,顾少爷也是你这贱皮子能肖想的?”
芝儿紧闭双眼,抬起双手无力地左右摆动,解释道:“我没有,小姐,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小姐!”
林襄楠一把将她的头撞在柱上,发狂般叫起来:“还狡辩!是不是还想着凭你这张不知廉耻的面孔飞上枝头当凤凰,你要再敢勾引顾少爷,被捆去迎春楼的就是你!”
芝儿被撞得头破血流,嘴上还不忘一直认错:“不敢,小姐,芝儿不敢的”
楚菘蓝和顾泠泠一直在顾府门外等着,顾喻星的马车一出现两人赶快跑了过去,看到昏死过去的云苓,楚菘蓝紧抿双唇,顾喻星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她却先说道:“顾喻星,能送我们回府吗?”
顾喻星示意下人转去楚府,再和顾泠泠交换眼神,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顾泠泠点头表示知道,握着楚菘蓝的手说:“菘蓝,没事了。”
楚菘蓝朝她点点头,跨上了马车。
云苓脸色苍白,身上的确有许多处鞭伤,还有一些非常细碎的擦伤,最难处理的是脸上的伤痕,即便好了也很难不留下疤痕。
楚菘蓝让云苓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用手梳理着她蓬乱的头发。
顾喻星斟酌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菘蓝,你会怎么做?”
林襄楠手段的确下作,但说到底她也没胆子对楚菘蓝下手,闹大了闹到林太傅和楚将军跟前两人也必不会为一个婢女撕破脸皮,所以楚菘蓝的态度至关重要。
可他知道,楚菘蓝一向将这些下人看得很重,从前那个单隐他这才发现楚菘蓝这次竟然没带侍卫出门,可见急成什么样了。
“顾喻星,你从前老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是个闯祸精只会给哥哥惹祸,那如果换成是你,可有两全法?”
顾喻星噎了一下,小时候那些话楚菘蓝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知道劝你是无用功,但如果你做得太过火,的确于楚将军无益。”
楚菘蓝沉默不语。
顾喻星难得和楚菘蓝这么诚恳地谈话:“虽然有些马后炮,但如若那天你没有和林襄楠当街争执,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你可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所以你只能去边关吃沙子。”楚菘蓝没有任何表情,黑亮的瞳仁因为浓烈的情绪显得更亮了:“那你又是否知道,我楚菘蓝,也从来不是什么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