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带你走。”
楚菘蓝猛地回头,满脸不可置信,她刚刚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目不转睛看着迟行逸,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你能说话了!?”
夜晚迟行逸未戴眼纱,可从虚无一片的眼里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楚菘蓝很是高兴,没想到叹心诀这么有用。
“什么时候的事,你练到第几层啦?”
迟行逸不会撒谎,也不想撒谎,若是被她知道叹心诀于他并没什么难度只是哄着她一声声一句句念给他听,恐怕她不会放过自己。
他只是微微低头,含糊不清地回答:“差不多了。”
楚菘蓝高兴地跳起来蹦了两下:“太厉害了!”说完又突然凑近他,他赶忙屏住呼吸,怕气息扑到她干净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脸上。
“眼睛呢,好些没有。”
迟行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从前根据模糊的轮廓想象过她的模样,明媚的张扬的,与她胆大妄为的性格应当是一脉相承的,但亲眼见到后有些出乎意料。
她很可爱。
与其说皮囊美丽漂亮,不如说连一颦一笑都是他绝不可能拥有的,与他的死气沉沉截然相反的,这般生动。
迟行逸合上眼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自然以为他的眼睛还没好,豁达地安慰他:“时间问题罢了,明日我再陪你练习,假以时日一定会好的!”
迟行逸不想谈论自己,只想知道她的答案,于是又重复一遍:“我可以带你走。”
楚菘蓝嘴角笑意微微凝滞,没有问他何意,只是说:“圣旨已下,再悔婚就是抗旨了。”
“抗旨又如何。”说这话的人也并非大夸海口,实是满不在乎。
“你知道我这郡主之位怎么得来的吗?”
似乎没有想到楚菘蓝会这么说,迟行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看到他阴郁的表情楚菘蓝微笑道,“对于你来说什么皇帝什么权势很莫名其妙吧。”
迟行逸道:“不,我想知道。”
楚菘蓝摸着左手手腕那个手环继续说道,“哥哥总觉得对不起我,可他对不起我什么,十岁那年,陛下刚登基,根基不稳四处战乱不断,父亲与哥哥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从龙之功,父亲战死,哥哥年少封将,是北沧最年轻的大将军,连带我都捡了个郡主的封号。”
她叹口气:“可天家哪有真心人,当初动容未必是假的,但现在这般忌惮也是真的,陛下从前对我宽厚,只不过因为我动摇不了皇权一分一毫。我不喜欢顾喻星,也并非是选择了他。”
迟行逸听懂了一些,可还有很多不懂的,毫无章法的念头一个一个交织着萦绕在他心头,他理不出头绪,只能略显迫切地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腕,认真直视她的双眼问道,“如果”
楚菘蓝微微睁大双眼等待他的下文,可他仍然还是没能问出口。
于是她笑起来:“你以为我是被迫的?”手腕使力从他手心挣脱出来:“我姓楚,这个姓在永安代表了什么,荣华富贵,权力滔天,我既得了一切便要承受一切,一桩婚约算得了什么。”
楚菘蓝看向远方好似欲言又止,终是苦笑道:“还有琉璃盏”
“琉璃盏?”
楚菘蓝摇头,不想再说下去。
迟行逸不强迫她,既不愿跟他走,总有他听不明白的理由,确如她所言,天家富贵在他看来不过很滑稽,他没那个头脑也没工夫如她这般清晰明了盘点局势,他闯荡江湖多年,对人命都早已在意不起来,还在意什么荣耀什么权势,只是走前回头掷了个什么玩意进她怀里。
拿起一看是一枚剑穗,坠着的暖玉触手生温,弗一触碰便流向四肢百骸,整个身子顷刻间暖和起来,颜色跟却邪倒很是相衬。
她叫住他:“哥哥说得对,当时情况紧急我草率将郡主令交予你,这个东西太紧要了确实不能给人。”
迟行逸听着有些刺耳,抬脚又想走。
楚菘蓝叫喊起来:“叫你站住!这个给你!”
脚步停住了。
是她的玉佩。
“虽然比不上郡主令,但府里人都还是认得。你要走了,对吗?”
楚菘蓝不再笑了,语气也很平淡。
迟行逸本来已经打算此刻就离开,可被她这么一问倒不知所措起来。
“你走吧,生辰宴你都不参加,婚宴应该更不会来了。”
迟行逸又走了回来:“当时你说要叹心诀救人,为何现在”
如果一定要嫁,嫁给喜欢的人会不会好一点。
楚菘蓝顿了一下再回答:“因为我看到了琉璃盏。”
她一再提起琉璃盏,可又不肯继续说下去。
“你说的那个,单隐,你喜欢他吗?”
楚菘蓝表情有些怪异,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你怎么会这么问。”
迟行逸嘴唇紧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方才她说不喜欢那个顾少爷,那么她常把这个单隐挂在嘴边,应当是喜欢的吧,如若有选择,她会如何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