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陈婆子(陈怀玉)和秦氏一同来看望李氏。陈婆子轻轻拉着李氏的手,感慨万千地说道:“咱娘俩说些体己话吧。我啊,也是个苦命之人。自幼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打小记事起,便整日有着干不完的活计。一日仅两餐,还都是野菜稀粥。七岁那年,天旱得厉害,地里的收成比往年少了足足三成,我便被卖给了人牙子。也算幸运,被卖到了府城的王家绣坊。”秦氏在一旁静静聆听着,微微颔首。
陈婆子继续说道:“三十三岁那年,王家绣坊因资金困难,将我们这些手艺一般、年纪偏大的绣娘都给遣散了。没地方可去的我只好回到老家,本想着有门手艺,家里人能对我好一些,谁料回去不到半月,又被他们卖给了邻村的孤儿刘老头做媳妇。从那以后,我对他们是彻底失望了。好在你们的爹刘老头是个朴实勤劳之人。他整日在田里忙碌,得闲了就到镇上找活干,我则在家刺绣。就这么着,从家里一间屋子一亩薄田,到如今有了三亩薄田和这五间房子。许是这些年太过辛劳,三年前你们爹生了一场重病,就这么走了。”李氏轻声安慰道:“娘,都过去了。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
陈婆子微微叹气,接着说道:“如今看着你们,我心里也有了些盼头。只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日子过得安稳踏实。”李氏紧紧握住陈婆子的手,坚定地说道:“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秦氏也开口道:“是啊,娘,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陈婆子微微皱眉,语气中满是担忧:“我可不是那重男轻女之人。这孙女啊,哎,以后要是碰到好的婆家还好,若是碰到不好的婆家,这日子可就难熬了。我是这么想的,等她六岁后就来跟着我一起学刺绣吧,好歹有个伴身的手艺。”李氏思索片刻,说道:“娘说得在理,有门手艺傍身,总归是好的。”秦氏也点头赞同道:“娘考虑得周全,这孩子有了手艺,日后也多一份保障。”
陈婆子掏出平安锁,轻轻抚摸着,说道:“昨天我上镇上给这娃买了一个平安锁,只希望她未来能够平安顺遂。我也没多大的本事,就盼着这孩子能好好的。”李氏眼中露出感动之色,说道:“娘,您有心了。这孩子有您疼着,真是她的福气。”秦氏也说道:“娘对孩子真是疼爱,这平安锁定能保佑这孩子一生平安。”
陈婆子站起身来,又叮嘱道:“你这刚生完孩子,就好好歇着吧。家里有我和你嫂子呢,放宽心。我去地里看看。”说完,秦氏跟着走了出去。李氏说道:“娘,嫂子,慢走。”
陈婆子和秦氏离开后,李氏看着身旁熟睡的孩子,她轻轻拿起婆母送的平安锁,心中满是温暖与感动。
刚迈出李家村,六七月份的清晨,阳光已然热烈起来,洒在乡间小路上,路旁的野花在骄阳下依然绽放着绚烂的色彩,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如宝石般的光芒。微风拂过,带来丝丝热气,却也带着田野间独有的清新气息。张桂花便急切地催促道:“儿啊,走得快些,咱们赶紧去瞧瞧你姐姐。这天儿热起来了,咱们可得快点走。”李木应道:“娘,我晓得了。”母子二人徒步跋涉两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刘家村。此时,刘家村被一层薄薄的热气笼罩着,远处的山峦在热浪中微微晃动,仿佛一幅带着朦胧美的水墨画。
张桂花正走着,遇到从镇上采买回来明柏,连忙说道:“哎呀,这不是明柏吗?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刘明柏见到张桂花和李木,满脸惊讶:“原来是岳母和小舅子啊,你们这是来看弟妹吧?这大热天的,辛苦你们走这么远。”张桂花回道:“我们来看看李氏。哎,李氏她男人去服劳役了,也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我这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刘明柏赶忙安慰道:“岳母放心,李氏这边有我们照看着呢。现在虽然热,但家里也都尽量让她舒服些。”李木也插话道:“希望姐夫能早点回来。”
此时,刘明柏的大儿子刘浩正在院子里欢快地奔跑着,小小的身影充满了活力。院子里的桃花早已谢去,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绿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刘浩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天真无邪,仿佛世间的烦恼都与他无关,他一边跑一边喊着:“热呀热呀,可我还是想玩。”小儿子刘景则被抱在一旁的秦氏怀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那模样可爱极了。
三人来到刘家,陈婆子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中的刺绣,快步迎了出来。屋内布置得简洁而温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陈婆子热情地说道:“亲家母来了,快进来坐。这大热天的,赶紧凉快凉快。”张桂花略带歉意地说:“打扰亲家了。”陈婆子连连摆手道:“不打扰,不打扰。走,咱们一起去看看李氏。”
众人来到李氏房间,李氏看到母亲和弟弟,眼眶微微泛红。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阳光透过窗纱洒在李氏的床上,给她增添了一份柔和的光彩。李氏轻声问道:“娘,你们怎么来了?这天这么热,你们还跑这么远。”张桂花疼惜地说:“来看看你,听说你生了个女娃,你刚生产完,一定要好好养着。咱女人家,身子可得养好了,日后好为夫家多生几个儿子。这热天你可别贪凉,得把身子养好了。”李氏微微点头,说道:“娘,您放心吧。婆母对我也很是照顾呢,还给娃送了个银锁。婆母还说等娃大些了,要教娃刺绣呢。而且婆母每天都会给我煮个红糖鸡蛋。”张桂花听后,欣慰地说:“那就好,婆母待你好,你也要好好孝顺婆母。”母女俩一边逗着娃,一边又多说了一会儿贴心话。
到了中午,陈婆子热情地挽留张氏母子吃饭。陈婆子真诚地说:“亲家母,你们难得来一趟,就在这儿吃个午饭吧。这天热,也没啥好东西,就凑合着吃点。”张桂花客气地说:“那就麻烦亲家了。这热天做饭也不容易。”
吃完午饭后,张桂花带着儿子李木准备回家。屋外的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却带不来多少凉意。张桂花叮嘱李氏道:“杏儿,你好好养着,我们就先回去了。这热天你自己多注意。”李木也说道:“姐,有空我们再来看你。”李氏不舍地说:“娘,你们慢走。”陈婆子和刘明柏也出来相送。陈婆子说道:“亲家母,慢走啊,有空再来。这天热,路上小心点。”刘明柏也说道:“岳母,小舅子,路上小心。”刘浩在一旁挥着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外婆再见,舅舅再见。”而刘景也在秦氏怀中咿咿呀呀地,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