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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花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

    阿狗身着粗糙的麻布衣物,背着破旧包袱,带着沉重的心情,踏出了客栈的门槛。

    他的包袱里装着的是他仅有的物资,有两只用荷叶包裹的大鸡腿、三十个干硬烧饼和一个装满水的水袋。

    他身上的所有东西,皆是阿狗用龙天明给他的那套衣服换来的,尽管他不知那套衣服价值多少钱,但当他看到客栈掌柜拿到衣服后笑得嘴都合不拢的模样,他就明白自己肯定被人当成了冤大头,狠狠宰了一刀。

    在寻找大哥之前,他必须先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从客栈掌柜处得知,只要往北走,就能找到他要找的地方。

    清晨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摊贩们站在各自的摊位前,热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像是一首嘈杂却又充满生机的交响曲。

    “新鲜的水果嘞!”

    “刚出炉的包子!”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街道上空。

    商铺的橱窗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那些精美的饰品、华丽的衣物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这一切的繁华与热闹,与阿狗曾经所在的奴隶生活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那里,只有简陋的茅屋、饥饿的眼神和无尽的苦难。

    阿狗在这繁华的街道上走了许久,他感觉自己要找的地方应该就在附近了,然而具体位置却不得而知。

    他就像一只迷失在迷宫里的小兽,四处张望,眼中满是迷茫。

    阿狗的文化水平有限,仅能辨识 “狗”、“牛”、“奴” 这几个简单的字,其他的文字对他来说,就如同天书一般难以解读。

    那些招牌上的字在他眼中只是一些奇怪的符号,想要凭借招牌上的文字找到目的地,对他而言,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只得向行人打听,“大叔,您好,请问怡红院怎么走?”

    他的声音稚嫩却又充满了坚定,在这喧闹的街道上显得有些突兀。

    “啊?”那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听到这突兀的询问,不禁一愣,他低下头,只见声音的主人竟是一名眼神纯净、满脸稚气的孩子。

    这孩子一大早就向他询问青楼的位置,这让大汉感到十分惊讶,同时也对这孩子的胆量和意图感到好奇。

    这小家伙怎么会要去那种地方?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便拥有如此好腰力,真是令人羡慕。

    看着阿狗那如水晶般纯真的眼睛,壮汉当即嘴角上扬,笑着指向一个方向,说道:“往那条街走去,在拐角处你就能看到了,我推荐你去找红姐,她为人最是实惠了,说不定不收你的钱,还会给你发红包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却也真心地为阿狗指出了道路。

    阿狗当即点头致谢道:“大叔,谢谢您。”

    话音刚落,阿狗就像一阵风似的朝怡红院跑去。他瘦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在等着他。

    “这么着急吗?我还想传授你几招绝世神功呢?”那壮汉看着阿狗如狡兔般迅速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小子,别把身体累垮了。”

    怡红院,乃是黑罗城内著名的青楼,其外观金碧辉煌,气派非凡,仿佛一座缩小版的宫殿。

    大门敞开着,像是一张巨大的嘴巴,吞噬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里面的灯光略显昏暗,透出丝丝粉红的光芒,那光芒如梦如幻,给人一种暧昧而又神秘的感觉。

    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从里面飘散出来,那花香浓郁而诱人,似乎在召唤着人们踏入这欲望的深渊。

    阿狗想也不想,抬脚就往里面走去。

    门卫见状,立刻将阿狗拦在外面,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子,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家找你妈妈喝奶去吧!”

    他们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看着阿狗就像看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瓜。

    阿狗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大侠,请您帮我找找小花,我要找小花。”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焦急和渴望。

    “小花?”门卫愣了一下,随后仰头大笑,“小鬼,人家小花可是我们这儿的花魁,你也敢想?赶紧滚吧!不然被你娘看到,非得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说着,那门卫就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抓住阿狗瘦小的身躯,往外扔了出去。他的动作粗鲁而无情,丝毫没有怜悯这个弱小的孩子。

    好在阿狗平常和他大哥练过几下子,在半空中他迅速调整姿势,稳稳地落地。

    阿狗有些愤怒,但他知道不能得罪他们,否则就再也见不到小花了。于是他当即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大侠叔叔,我是小花她哥哥阿狗,请您让我看看小花吧。”

    说着,他不停地磕头,小脑瓜撞着地面砰砰响。

    门卫愣了一下,另一个门卫似乎想起了什么,提醒道:“他说的恐怕是上周来的那个小奴隶小花吧。”说着,那门卫一脸疑惑地看着阿狗,小花是奴隶,那她的哥哥为何不是奴隶?他实在想不明白。

    那门卫沉思片刻,眼中掠过一抹哀伤,他凝视着跪在地上正磕头的可怜孩童阿狗,轻声说道:“进来吧,我带你去见你妹妹。”

    另一个门卫见状,脸色骤变,想要阻止那门卫,“老杨,要是被发现了,你就完蛋了。”

    那门卫神情凝重,“我也想换份工作了,这事我自己扛着,不会牵连你。”

    阿狗正跪在门外,激动万分,连连叩头,口中喊道:“谢谢,谢谢。”

    随后,阿狗在门卫的引领下,来到了小花的所在地。

    小花方才起床,完成了晨起的洗漱,正与其他同龄的少女一同坐在门廊下,准备开始她们日复一日的技艺学习。

    她那瘦小的身影在一群女孩中显得有些单薄,眼中满是迷茫和无助。

    “小花。”

    阿狗轻声呼唤着,目光落在小花那苍白而憔悴的面庞上,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不知如何开口。他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

    小花肌肤白皙,面庞透着一抹病态的红晕,两条小辫子垂在肩头,本是个清秀可爱的少女。可如今,她眼中的光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伤。

    在奴隶监狱的时候,虽然过得很苦,但她脸上总是挂着笑意,而此刻她那稚嫩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一双眼睛因哭泣而肿得通红,就像两颗熟透的樱桃。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小花缓缓转过头,当目光触及阿狗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她哽咽着叫出了声:“小狗哥哥。”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委屈和思念。因为阿狗对她关怀备至,再加上他的名字和她亲大哥一样,所以在她心中,阿狗早已如同亲哥哥一般。

    门卫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你只有半炷香的时间和她聊天,时间一到,你就必须离开。”

    说完,门卫走到一边,站在不远处。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奈,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他能为这对兄妹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阿狗急忙跑上前,来到小花面前,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心中异常难过。

    小花噙着泪水,声音稚嫩而痛苦地问道:“小狗哥哥,我哥哥去哪儿了?他还好吗?”

    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希望从阿狗口中听到好消息。

    她并不知道她大哥的事情,她的大哥被阿狗杀害后,尸体被角斗场的守卫直接拖去了乱葬岗,而小花也被带到了这里,没有人告诉她大哥的事。

    她四处打听,换来的却只有不知道三个字。即便他们知道真相,他们也选择隐瞒,在这薄情的世间,这是他们唯一能为小花做的微不足道之事。

    阿狗愣在了原地,他的内心挣扎着,不敢将真相和盘托出。

    一方面,他担心小花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另一方面,他害怕小花知道正是他自己亲手结束了她大哥的生命,他不知到时候该如何面对小花。

    在来此的路上,阿狗已经反复思量该如何面对小花,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痛楚,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温柔地说道:“你的哥哥阿狗,他被一位仁慈的奴隶主买走了。他让我告诉你,等他赚够了钱,赎回自由之身,就会回来找你。”

    “真的?”多日来终于得到了大哥的消息,小花喜出望外,眼中满是喜悦的泪水,这是她到这里后唯一的快乐之事。那喜悦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就像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

    “真的。”说完,阿狗从包袱中取出用荷叶包裹着的两只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大鸡腿,他笑着说:“小花,尝尝这鸡腿,味道很好。”

    那鸡腿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周围的小姑娘们,都是六七岁的年纪,她们中有的是奴隶,有的不是,她们都被这股诱人的香味所吸引,纷纷投来了好奇和渴望的目光。

    阿狗注意到了其他小女孩们那充满渴望的眼神,但鸡腿仅有两只,他一时间陷入了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只想给小花一人,可现在这么多人,他担心只给小花会引起其他孩子的心理不平衡,使她们心生妒忌,从而影响小花日后的生活。

    小花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小伙伴们,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阿狗,她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提议道:“小狗哥哥,我们大家一起吃,好吗?”

    阿狗的脸上当即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他点头同意:“好啊。”

    小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她对周围的小伙伴们说:“大家一起来尝尝吧。”

    其他小女孩们立刻像一群小鸟般围了过来,她们小心翼翼地从鸡腿上撕下一小块肉,轻轻地放入嘴中。那鲜美的滋味让她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们不由自主地将沾满肉汁的手指放入嘴中,一次又一次地舔舐,直到手指被舔得干干净净。

    那满足的模样仿佛她们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没过多久,一位面带怒容的胖女人带着一阵风似的走了过来,她的声音洪亮而急促:“快点准备,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

    她的出现就像一片乌云,笼罩在孩子们的头顶。

    小花她们年纪太小,还不能接客,但她们现在得在这里接受培训,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这可不是青楼的老鸨突发善心,而是为了让她们将来能有更好的收益。

    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地方,每一个孩子都是她们赚钱的工具。

    那胖女人见到阿狗后,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喝问道:“小子,你是从哪里偷摸进来的?”

    这青楼的后院乃是禁地,不允许任何外人擅自进入。如今一个小毛孩子居然能够混入,这无疑暴露了守卫的疏忽。胖女人显然不会就此放过他,她决心要追查清楚,彻底解决这个安全隐患。

    那些小女孩见到了胖女人,都吓得脸色发白,阿狗赶紧将小花护在身后。

    门卫在不远处听到了这边的喧闹,急忙赶了过来,他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对胖女人解释道:“美姐,这位是小花的哥哥,他太想小花了,我就带他过来了,都是我的错,我向您赔罪。”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讨好,希望能平息胖女人的怒火。

    阿狗立刻装出一副极为可怜的模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看着那胖女人,连声说道:“漂亮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小花,绝对不会在这里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

    他的演技虽然稚嫩,但那眼中的真诚却让人有些动容。

    看着这对可怜的兄妹,胖女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起来,摇了摇头,看着阿狗,说道:“你现在必须离开。日后若想再见小花,务必事先告知我,并得到我的允许。”

    她的语气虽然严厉,但也有着一丝松动。

    阿狗连连点头道:“姐姐,谢谢你。”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小花不会因为他而受到惩罚。

    胖女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门卫,示意他赶紧带着阿狗离开。她的眼神中透着不满,对门卫的疏忽十分生气。

    门卫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抓住阿狗的手,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他带离了现场。他的动作有些粗鲁,但也是为了尽快平息胖女人的怒火。

    阿狗在被带走的过程中,不断地回头望向小花,他的脸上充满了不舍与牵挂。

    他的眼神坚定而有力,承诺道:“小花,等着我,一旦我找到大哥,我便会回来接你。”

    他的内心充满了决心,他要把小花从这种鬼地方解救出来。

    他认为小花的遭遇与他有关,他必须承担起守护小花的责任,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望着阿狗渐行渐远的背影,小花眼中满是留恋,却仍然挤出一丝微笑,“阿狗哥哥,谢谢你。”

    她感激阿狗为她带来了大哥的消息,期盼着她大哥阿狗早日归来找她。

    那微笑虽然有些苦涩,但却充满了希望。

    随后,阿狗跟随着门卫走出了怡红院。

    他向门卫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充满敬意:“大侠叔叔,谢谢你。”说完,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门卫微微摇头,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自嘲:“我不是大侠,只是个狗熊罢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对自己的行为有着复杂的情感。

    离开了怡红院,阿狗毅然踏上了前往北方的旅程,他的大哥就在那遥远的北方,只有不断向北,他才有可能与大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