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用完午饭后,华姝父女俩在门口送别夜琦安与言仙师。
二人来到山脚下,男子素手轻抬,山路上的落樱便如翩翩蝴蝶一般飞舞将他与夜琦安环绕,而后便落在了山间一个种着白榆树的雅致小院中。
院内玉石堆砌成小道,道路旁铺着鲜花绿茵,水车伴着清风转动,与淙淙溪流奏响风鸣水韵。
回廊之上连着两间屋子,一个朝南,一个面东。
南向的房门紧闭似乎许久都没有打开过,藤萝爬满了门窗,在阳光的照射下,恍然间似珠帘罗幕散发着微光。
东向的门扉留着一点缝隙,窗柩也半开着,想来是有人居住。
“这是好友的居所,姑娘不如也随我见一见?”白衣男子询问着。
“也好。”夜琦安颔首,“毕竟是在仙长的上山采药,总该拜谢一下。”
白衣男子敛眸淡笑,引着夜琦安到了东向门前。
他率先推开了房门,西斜的阳光洒了满室金辉,可也没给简陋的陈设添半分温色。
一床,一案,一席,一桌,两凳。
再无其他,
可谓家徒四壁。
一眼揽尽屋内风光,可见人不在家。
“看来好友不在这里,我们去另一间房内看看吧。”
白衣男子大步离去,夜琦安小心将门扉合上。
见男子又要伸手推门时,她连忙着小跑过去将人拦下。
“言仙长,我看着门上布满了藤萝,似乎很久都没打开过了,您好友也未必在这里,我们不如先等等吧。”
不知为何,夜琦安在靠近这道门时有片刻头晕的感觉。
“还是姑娘思虑周全,可姑娘不急着采药吗?”白衣男子笑问。
“仙长送我上山已经省下很多脚程了,等一刻也无妨的。”夜琦安下意识牵起他衣袖,将他拉到了水车旁的石墩上坐着。
“这一刻也无事,不如在下跟姑娘讲个故事吧,一刻钟后若好友还未回来,在下便先陪姑娘一同采药如何?”
“好。”夜琦安点头。
“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开口不似先前清朗,阳光给白衣缀上了金泽,儒雅出尘的身姿多了几分萧索寂然。
“人间有位叫白玉尘的尊者,他好以武会友,广结善缘。修为武学已至人世巅峰,除却二三挚友,再难有能与之过招之人,可一直与熟人交手,彼此招式早已烂熟于心,难有突破。他本以为就要如此枯寂下去时,收到了一位好友的‘托孤信’。
来信之人说收了个徒弟,是个不世奇才,想请他去指教一二。
依照他那好友的脾性,那徒弟能得如此夸奖定然是个真有本事的,但他可不信只是指教一二这么简单。
他好友爱收徒,却不爱管,先前收的徒弟大半都‘另谋高就’了,只有两三个天赋确实不错的徒弟还挂在其门下,不过除了大弟子,其余的也都是放养或者托他人教授。
所以此次白玉尘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在他好友的安排下,他与那少年在白玉台比试。
他从未见过如此惊才风逸之人,不管是形神,还是武学巧思,皆可让人叹为观止,确实担得起不世奇才之称。
于是白玉尘便因爱才之心,默许了好友的‘托孤’之举。
此后一个月,白玉尘便住在了好友师门中,与那少年朝夕相伴,从武学修炼到衣食住行,早已超出了亦师亦友的情谊。
可当时,有人情窦未开,有人分辨不清。
一个月后,少年师父想带少年去仙界比武,白玉尘不同意,最后他师父允诺等少年从仙界回来便可随白玉尘去人间,白玉尘这才妥协。
二人重逢之日,白玉尘就将少年带回了元一盟,那是以人间三尊四圣为首,由各路人杰组成的门派,内安人族生息,外平敌袭之患。
也是在那时,少年才知晓白玉尘的真实身份,之前一直以为他也是个天赋异禀的少年人。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白玉尘感到少年不似以往活泼,以为是在盟中住着不习惯,便接过了替一尊寻药的担子,带着少年出了趟远门。
其中一味药是魔界至宝——天魔鼓龙花,收藏在魔宫的宝库内。
当时各界蠢蠢欲动,不能让外界知晓人间四圣缺一三尊有伤,所以白玉尘只能带着少年潜入魔界去偷。
潜入魔界和宝库都很顺利,不过天魔鼓龙花并不在宝库,二人的行动却惊动了守卫,被下了通缉令。
全城搜捕的情况下,二人若动用外族灵力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所以少年拉着白玉尘跑进了快活楼,魔兵前来搜捕时,少年就扮作女子模样,坐在白玉尘怀中娇嗔嘻闹。
少年本就俊美无双,雌雄莫辨,学起女子来比女子还要娇艳动人,所以很容易就躲过了搜捕。
其实白玉尘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便知她是女儿身,只因自己好龙阳,且她为小辈,便未有男女大防之忌。
只是‘少年’言行实在是少年,放荡不羁自在洒脱,以至于长久以来他都忘了她是女儿身。直到这次看见怀中人娇羞模样他才想起。
为了躲避追捕,少年换上了轻纱罗裙,描了秀眉点了胭脂,白玉尘也换了身楼中男客的衣服,真就扮作了一对浪男荡女,搂搂抱抱出了快活楼。
可惜他二人运气不太好,出门就碰见了魔尊銮驾,魔尊一眼便看破了他们的伪装和身份。
他们被带到了魔尊面前,魔尊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用女子来换天魔鼓龙花,要么当场揭穿白玉尘的身份与女子一同就地诛杀,再将之行窃之事告知各界。
白玉尘打算都不选,拼死也要送她离开。
哪知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上去就抱着魔尊大腿求饶,一口一个的魔尊伯伯叫着,嘴里又念叨着要来偷东西的是她,白玉尘是来抓她回去的,亲昵地将鼻涕泪水擦在了魔尊的冕服上。”
“噗嗤~”夜琦安想象出具体画面,笑出了声。
说到此处白衣男子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