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庭相宜明日要离开,夜琦安睡得并不安稳,一大早便醒了。
晨风带来纯澈的灵泽,院外隐有剑鸣清啸,夜琦安寻声而去。
晞露未歇,竹影清风中,建木枯枝下,男子行步从云,剑如游龙。
赤/裸的上半身,垂着晶莹水珠,不知是露还是汗,顺着紧实肌肉间的线条滑落。
夜琦安望着这每一块恰到好处的肌肉,仿佛被精雕细琢过一般的英武身姿,一时间忘了呼吸。
男子余光瞥见女子朱唇微张,望着自己出神的模样,嘴角不由上扬。
手腕一抖,长剑消失。
男子负手含笑来到夜琦安面前:“怎么起这么早?”
英武的身姿近在眼前,愣神中的夜琦安被男子如山间松涛般的气息压得后退了两步,却被人揽腰搂在了怀里。
“晚晚。”
耳畔是男子缱绻低醇的轻唤,眼前是男子凹凸有致的锁骨。
夜琦安心中一阵酥麻,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晚晚,是为夫好看,还是他们好看?”
夜琦安的手指落在男子锁骨上蜻蜓点水般描摹着,丹唇轻喃:“你好看。”
庭相宜被她撩得有些难受,将那只乱动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腰后,低头轻轻含过她耳垂,用带有一丝沙哑的声音道:“那晚晚以后只看我好不好?”
“好。”
“晚晚唤我一声夫君好不好?”
“夫君。”
夜琦安仿佛被摄魂了一般,都乖乖地应下。
“乖乖……”
颈窝传来男子沉重而又隐忍的呼吸声,夜琦安渐渐回神,贴在男子腰后的手心觉得有些微润。
“哥哥快把衣服穿上吧,当心着凉了。”
夜琦安推开他,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过来。
庭相宜神色复杂地接过衣衫穿上,而后将那条五彩斑斓黑的锦带递给夜琦安。
“晚晚帮我系上好不好?”
“好。”夜琦安一丝不苟地将腰带给他系好。
“为夫走后,晚晚要在微澜境中好好修炼,芥子空间里有很多衣食,足够用到你辟谷的时候。”庭相宜不舍地叮嘱着。
“哥哥现在就要离开了吗?”夜琦安有些不舍和难过。
先前自己修为不足,没能与爹爹和庭叔并肩而战。如今也是,帮不上哥哥什么忙。
庭相宜含笑揉了揉夜琦安脑袋,安慰着:“希望等为夫回来时,能一瞻晚晚左持乾曜,右握永夜的风采。”
他记得以前也有个人说过相似的话:
希望等本策君再来时,能一瞻大护法左持斩煞刀,右握将军印的英姿。
斩煞刀是大护法的武器,将军印是玄霄军统帅的信物。
两个“野心勃勃”的人正当着他的面谋划着如何篡权夺位。
一想到永夜乾曜,夜琦安干劲儿翻倍,信心满满:“那你回来一定要陪我好好比试比试。”
“一定。”庭相宜不舍得将手从夜琦安头发上移开,“我不在,照顾好自己。”
“哥哥也照顾好自己。”
“嗯。”
说完,庭相宜转身离开,身影化雾而散。
。
仙界,天仙府。
“大将军杀了我仙界十几位上仙,请天仙出面为我仙界讨回公道。”
“请天仙为我仙界讨回公道。”
白云藏鹤,松柏参天。清冷仙君高坐琴台,台下跪了一群仙人。
“诸位可知那大将军为何要杀他们?”
台上清音朗韵响起,引来台下一阵议论。
“听说是因为那几个混世魔王扰乱了曜魄城?”
“胡说,分明是他曜魄城的戏诋毁引醉仙君,他们徒子徒孙看不过去才出手拆了人家的戏台。
本来可以只打一个人的,谁知又来了个祸斗和多管闲事的女子,这才让各界之人在曜魄城大打出手。”
“对啊,都乱了曜魄城,凭什么就杀我们仙界之人?”
“你应该说,为什么只杀那十几人。”
清冷飘渺的声音自琴台传来,全场噤声。
男子淡然起身,修长的手掌临空一抹,几行蕴有雷霆威势的灵文浮现在众仙眼前:
【伤吾妻者,当化灰飞,不入轮回……若要战,狱渊血海,随时奉陪。】
“这这这……”
“诸位还需本君去讨公道吗?”
众仙家一时无言,面面相觑。
早就听闻玄霄大将军有个等了万年的心上人,八百年前那女子在大战中被重伤,他差点让天地同寿,好在被濒临时的女子劝住了。
他们都以为她早就死了,没想到那女子竟然还活着,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但肯定不容易。
当初在各界尊者的劝说下,玄霄军留了引醉一命,如今他的徒子徒孙再去伤人妻子未免有些恩将仇报。
加上那几个混世魔王在仙界作威作福,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死得不冤。
可那几个无辜的仙家委实有点冤,不去要个说法,仙界颜面何存呐?
可该怎么要说法又是一个问题。
打过去?打不过。
请求他们出面昭告天下,给仙界一个道歉?
还是没脸面。
所以这次只能认了。
“我等告退。”
悠扬的琴声送着众仙离去,悬空的几行文字也缓缓消散。
然而此事传入了葳蕤元君耳中,二话不说,召集数十门徒气势汹汹往曜魄城而去。
此时庭相宜已领着五百将士去了狱渊血海。
。
微澜境中的时间很漫长,只有一个人的日子,夜琦安度日如年。
好在灵气充裕纯粹,她的修为突飞猛进,不过几日就可以霞露为养,不再需要进食了。
她就在建木树下入定纳灵。
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已不知是第几个月,无尽的灵气自八方而来,纷纷涌入夜琦安体内。
树下的女子周身萦绕着一层圣洁的华光,远山黛眉中蕴藏着祥瑞温和的气息。
风轻轻地吹过,拨开女子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间的一点丹阳印记。
空中响起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有千百珠玉在风中摇曳轻击。
悬山瀑布后的山洞中,星罗棋布,日月同天的苍冥颤颤,似有什么欲破壁而出,细听之下还有铮铮剑鸣。
而那打坐修炼的女子,不知何时已靠在建木巨大的树干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