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知圆与梦離仍在梦中,夜琦安已取出体内两瓣紫金莲去寻惟止。
魔之巅,缈云烟,紫金莲,卧月眠。
夜琦安随着掌心两瓣莲的牵引,寻得朦胧血月下阖眸跌坐的紫袍身影,猜测他当在养伤,并未上前打扰。
于是自顾坐在山巅,拂风云赏莲月。
袅袅云岚随她柔荑拨弄,绘成梅林樱河。
惟止抬眸便见女子一手托莲,一手作画,淡紫的纱裙与流岚融为一体随风摆动,淡然疏离的眉目中藏着悯世温柔。
倒是难得娴静。
惟止如是作想,嘴角微微勾起,凤眸冷寂如常。
他起身闪至夜琦安身后,紫袍衣摆卷起云流,掀动女子青丝拂面:“怎么?相宜君舍得让你下床?”
夜琦安将发丝别至耳后,玉颊染上桃夭色,颦眉起身将掌心两瓣莲扔给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紫袍男子接过莲瓣,凑近女子耳畔低笑莞尔:“莫非是他满足不了晚晚,所以一大早便来找孤了?”
他怎么这么不正经?
莫非又想坑我?
夜琦安狐疑地扫视了四周,确定没人后她才大胆应声:“听闻紫金莲尤为滋补,采阳补阴以昼夜交替,晨曦时分最佳。”
美目流转,女子转腕柔媚,玉指在男子胸前衣襟处描摹,朱唇轻启,尽显风情,“魔尊要满足我吗?”
“为何不呢?”男子一把搂住夜琦安盈盈一握的柔腰,俯身低头便要吻上丹唇。
夜琦安杏眼圆睁,慌乱地从人手中挣脱开,颦眉轻斥:“你不讲武德!”
“怎么?怕了?”怀中一空,惟止收回手轻笑着,“不是天神大人想要孤满足你吗?”
夜琦安环臂转身,不再看他:“你明明知道是开玩笑的。”
惟止沉声:“可孤当真了该如何?”
夜琦安斜乜了他一眼,仰首冷哼:“我是你得不到的神女。”
水性杨花的男人,亏她还以为他对苍颜情根深种,不远万里来劝他。
男子冷眸深邃,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逼近:“杀了庭相宜和白玉尘不就能得到了,嗯?”
夜琦安也扬唇笑了笑:“那你就永远都别想得到苍颜的消息。”
渺渺流岚瞬息止浮,男子冷眸渐染怅惘:“他如何了?”
“他不会回来了。”夜琦安正了正神色,“我和他本该身死道消,却不知为何,元神在混沌中重新凝聚,苍颜说那不是混沌,是天庭,就是那个上古的天庭你知道的吧?”
惟止颔首:“嗯,为护天地秩序,而创的天庭,不论天灵地秀,只要在天庭司职皆被尊为正神。其中自然精气凝化者居多,苍颜虽不受天庭管辖,但其功德亦可以正神居之。”
“嗯嗯,苍颜很好的。”在夜琦安心里苍颜就是完美的神,她步入云海,拂袖结云凝了个秋千坐上去,继续道,
“他说上古天庭与而今天地相连,我们能在天庭重聚就说明还有使命没有完成。后来我们在那里摸索了一段时间,苍颜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就是不肯同我说,就只是让我跟他一起想办法用自己的本源之力修补上古天庭的裂痕,就是之前大战留下的那些。
然后我旁敲侧击,他只说上古天庭不能塌陷,否则苍生会刹那泯灭。我自然是信他的,就尽心尽力跟他一起补了,应该是补了八百年吧,幽暗混沌的天庭中终于有了一点光,至少能让我们看清彼此面容。
后来苍颜说不用再补了,让我回来。我问过他为何不一起回来……”
“为何?”
夜琦安抿唇对指,有些犹豫地开口:“他说神皋乃魂归之所,他当与众袍泽同在。”
其实他说的是“风本孑然,不言归去还来。”
这话未免有些无情,不论是对苍颜还是惟止,所以夜琦安换掉了。
“所以你就把苍颜独自留在了上古天庭?”惟止凝眉成川,声音冷冷。
“那不然呢?”夜琦安颦眉移目,小声嘀咕,“凶什么凶,搞得我像是个负心汉一样。再说了,就算我想留下,苍颜还未必乐意呢。”
偌大的天庭就他们两个,苍颜喜静,而她跟地痞流氓没两样,也就是苍颜好性子,就她干的那些事儿,换了白玉尘估计都得忍不住揍人。
惟止默然,一想到她用撩拨自己的模样对苍颜,不禁嘴角微微抽搐。
“好啦,我说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吗?”夜琦安晃着秋千,捕风捉云。
惟止沉声响起,眸中闪过一丝希冀:“你还记不记得去上古天庭的路?”
夜琦安知道个大概,不过她不能说。
“你不用去找他的,苍颜说过他与风同,无处不在,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呢。”
说着她挽送一缕清风送给惟止。
风轻轻吹起男子掌中莲瓣,似萦绕其身周与之共舞。
感受到清风爽朗的灵息,男子终会心一笑,抬掌间,莲瓣与清风皆没入掌心:“长风与共么?”
……
见男子一副痴汉模样夜琦安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呢。
她探头询问:“你不会恋慕苍颜吧?”
惟止眸光一凝,虽未言语,却已递出杀意。
夜琦安倒无所谓地撇撇嘴:“恋慕也好觊觎也罢,苍颜是……”
还未说完,夜琦安察觉到云层中有魔息涌动立马闭了嘴,惟止自然也顺着她的目光转身。
云团和着幽光凝形,持杖老者的身影随之浮现,黑色斗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泛白干燥的唇部,与留着白须的下巴。
他缓步上前,到惟止身前俯身行礼:“启禀尊上,灵明渡口惊现上古神器,子极尊者邀各界元首前去商讨神器归属,仙界是天仙和葳蕤元君,九幽是冥君,妖皆是妖主,曜魄城那边还没有派人,咱们是否要派一位魔君前往?”
灵明渡口是连接人、妖、冥的三界通道,突然诞生神器肯定会引来各界纷争,子极尊者此举想来也是为了避免战端。
以五界商讨的形式定下神器归属,便是断了其他几界以夺神器挑起战乱的念头。
惟止冷声淡吐:“不必。”
祭司以为惟止无心抢夺神器,苦口婆心道:“尊上,神器事关重大,我族不可不夺啊!”
男子意味深长地看向秋千上低眉沉思的女子,嘴角微微勾起,淡淡道:“让长公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