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在士兵的带领下,跟李嗣业来到了关押徐瑾的地牢……
地牢中,潮湿阴冷的空气夹杂着一股霉味,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斑驳的墙壁和生锈的铁链。
李阙还没走到关押徐瑾的牢房,远远就听到一阵凉国独有的悲凉琴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徐瑾倒是个雅人。”
李阙停下脚步,示意身后的李嗣业不要出声,静静地听着这地牢中难得一闻的琴音。
一曲终了,李阙这才抬步走到牢房前。这间牢房比之其他牢房要干净整洁许多,甚至还有一张矮桌和一套茶具。
徐瑾一身素衣,盘腿坐在草席之上,双手抚琴,神色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听到脚步声,徐瑾缓缓抬起头,看到李阙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起身行礼道:
“败军之将徐瑾,见过将军。”
“徐将军不必多礼。”
李阙伸手虚扶,示意徐瑾坐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徐将军琴艺高超,李某仿佛从里面听到了金戈铁马如万马奔腾,佩服。”
徐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定定地看着李阙,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知道,徐将军是凉国名将,麾下铁骑纵横四海,无人能挡。”
李阙见徐瑾没有说话,继续说道,
“如今我欲组建重骑兵,正需要将军这样的人才。”
徐瑾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李阙见状,语气更加诚恳,
“将军的才能,世人皆知,我李阙亦是钦佩不已。
如今我虽偏安一隅,但有鸿鹄之志,手下亦有精锐如陌刀军,猛将如李嗣业,宿将如高环、周狄之流,正踌躇满志,欲开疆拓土,成就一番霸业,将军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李阙的一番话,可谓是情真意切,然而徐瑾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动容,他冷笑一声,说道:
“将军谬赞了,我徐瑾如今不过一介阶下囚,哪还有什么才能可言?”
李阙眉头微皱,他知道徐瑾这是话里有话,于是放缓了语气,说道:
“徐将军何出此言?你我皆是明白人,你我之间的这场战争,本就非你之过,而是那夏侯寒昏庸无能,特别是董猛昏聩,才会导致凉军大败。”
“哼,胜者王侯败者寇,如今我败在了将军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将我囚困在此,然后又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徐瑾语气冰冷,丝毫没有给李阙留面子。
“徐将军误会了,我对你并无恶意。”
李阙见徐瑾软硬不吃,心中也有些不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将你囚禁于此,并非是要羞辱你,而是……”
李阙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徐瑾见状,冷笑道:
“而是为何?难道是想将我囚禁至死,以泄心头之恨吗?”
李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出真正的目的,恐怕今日就难以善了了。
“我敬重徐将军的为人,更欣赏将军的才能!”
李阙目光如炬,直视着徐瑾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徐将军的忠义,李阙钦佩!”
李阙直起身,走到徐瑾面前,语气诚恳,
“但明珠蒙尘,良禽择木而栖,将军何必为了一个昏庸无能的夏侯寒,而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和才华?”
徐瑾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看着李阙,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
李阙微微一笑,“我敬重将军的为人,更欣赏将军的才能,我希望将军能够弃暗投明,助我一臂之力,共创大业!”
徐瑾沉默了,李阙的话,无疑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徐瑾戎马半生,为凉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的才华就这样被埋没,也不甘心自己的一腔热血就这样付诸东流。
“将军的好意,徐瑾心领了。”
徐瑾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但是,我徐瑾虽然算不上什么忠义之士,但也知道忠义二字的分量。
我既然已经归顺了夏侯氏,便不会再背叛他,即使他是昏君,我也要尽到自己作为一个臣子的本分。”
“这么说,将军是拒绝我了?”
李阙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徐瑾会拒绝。
“不错。”
徐瑾点点头,“将军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
李阙没有再说话,他走到桌边,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将军可知,我为何要留着你,不像董袭、董猛兄弟一番,直接砍了?”
李阙放下酒杯,看着徐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为何?”
徐瑾问道。
“因为将军与众不同,心里有个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