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攻击,莉兹终于将那要命的坦克摧毁,可她也被近距离攻击导致的爆炸所波及,被炸飞了出去。
头晕目眩,右臂似乎融入了天空和大地,莉兹挣扎着从满是污水的弹坑里起身。老李从一旁滑入坑中,将她扶起而带离这里。
弹坑外,坦克的残骸还在燃烧着,老李和莉兹驻足,看着那冒着烟团和火焰的坦克而短暂发呆。
时间流逝,敌人的尖叫和呐喊远去,义军们的咆哮徐徐而来。阵地上的薄雾渐渐散去,太阳从那辽阔的平原上升起,耀眼的光芒将老李和莉兹包围吞噬。
光芒同样照向那寂静的森林,从山河咆哮中摇曳着的树叶间穿过,照耀在了躺满伤员、医务员忙碌而走来走去的义军营地之中。
光芒照进了营地一角,卡车的货厢里,照耀在克里斯蒂的脸庞上。
呼吸面罩上起了层薄雾,耀眼光芒下克里斯蒂眼皮抖动着,她缓缓睁开了眼,有些难堪地躲闪着那太阳的光芒。
一旁,正把头埋在膝盖之中的小陈发觉了异动,犹豫之中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瞪大了眼而张大了嘴,看着面前苏醒过来的克里斯蒂。
“克里斯蒂克里斯蒂大姐头醒了!”
小陈一声惊喊,一旁正歇息的小宇和医生都爬起了身。一旁守候着的贝尔纳连忙抓起克里斯蒂的手,紧紧握住生怕又失去了她。
“小陈?”克里斯蒂的眼睛转动着,看着眼前的大家,“小宇,贝尔纳?”
“克里斯蒂姐姐!克里斯蒂姐姐!”贝尔纳激动地喊着,让克里斯蒂忍不住皱着眉头躲闪,“你没事了吗?你没事了吧?”
“不可思议”小陈深呼吸着,“难道说,克里斯蒂大姐头挺过来了吗?”
“小陈,小宇,还有贝尔纳,”克里斯蒂缓缓地口吐着,眼中的光彩如此的亮丽,“害你们担心了”
“没事没事!”小陈激动地扒拉着贝尔纳的肩膀而摇晃着,“只要克里斯蒂大姐挺过来了,一切都没事的!”
“啊”
面罩之下,克里斯蒂呼了口气,她看向了车厢外,看向了那阳光之下清晰亮眼的营地。
“老李,也害你担心了”
正欢呼着的众人忽然停下,他们缓缓地看向车外,那里空荡荡,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那里。
那里只有阳光,拂晓的浓雾散去,天空正一片湛蓝。
大家,忽然明白了克里斯蒂的话,喜悦顷刻灰飞烟灭,害怕和绝望又一次出现在大家早已疲惫的脸上。
贝尔纳目瞪口呆,双耳绷直而看着克里斯蒂不敢动身。克里斯蒂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小陈,小陈盯着她,眼泪忍不住从那眼角慢慢涌出。
“小陈,你怎么可以这样”克里斯蒂缓缓地说着,“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要给大家做个榜样啊”
“嗯,不哭不哭!”擦着眼泪,小陈努力地挤出了一道笑容,“克里斯蒂大姐说得对,不哭”
“小宇”克里斯蒂看向了上前扶着她肩膀小宇,“你还年轻,一定要一直看好老李,别让他再逞强熬夜了”
“克里斯蒂姐姐,”小宇的喉咙上下滑动着,“我会记得的照顾好师傅的。”
“还记得老李喜欢吃什么吗?”
“记得”
憋着眼泪,小宇匆匆地点着头。
“贝尔纳你一定要一直快乐下去,莉兹是你的好伙伴,你一定要守护好她你一直是我的骄傲,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嗯,”贝尔纳的双耳垂落下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帮上大家的忙的!”
“老李”
克里斯蒂看向那依旧空荡荡的车外,众人随之而看去,面对着朝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贝尔纳就拜托给你了”
话音落下,露珠从卡车货厢的护栏上滴下,落入草丛间。克里斯蒂的手从贝尔纳手中缓缓落下,再也没了动静。
“克里斯蒂姐姐!克里斯蒂姐姐!你醒醒啊!醒醒啊!”
前线,面对着义军的反复顽强冲击,敌人最终选择了放弃前沿阵地,后退到二线工事,做进一步的顽抗。
许多卖国军士兵想要逃走,督战队的人举起了枪,要他们回去挡住义军的巨浪。
一梭子子弹打来,正僵持着的士兵和督战员被一齐射倒。义军的部队从一处营地前跑过,老李跟在其后,忍不住往这营房里看了一眼。
这似乎是一处战地医院,病床上的白床带被掀得到处都是,吊针的挂架尚还在炮声之中轻轻摇晃。
老李小心翼翼地步入其中,身后小邱跟来,见状也跟着老李走进来。脚底从厚木板上走过,老李吓了一跳,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清脆一响。
一小罐翻倒在地的药瓶在老李的脚边滚动着,一惊一乍老李轻轻蹲下身,将那药瓶捡起。小邱感到疑惑,立刻走了上来,和老李一同看着那上面的字体。
“这不是我们要找的疟疾治疗药物吗!”激动着,老李蹦跶着回头看着小邱,“上面写了可以用来治疗疟疾,克里斯蒂她有救了!”
“我们赶紧回去吧!”
逆着向前冲锋的义军人群,老李把药瓶放好在衣包里,欢快地走跳着向回赶。小邱他们笑着跟在老李身后,他们还不忘把莉兹背在身上,跟着一同带回去。
跳出堑壕,从破烂了的装甲列车残骸旁而过,老李钻进了那茂密的丛林之中,直抵那营地。
“嘿,大家!我成功了!我找到药物了,克里斯蒂她,克里斯蒂她——”
老李举起了药瓶,幸福与快乐却在这一刻忽然冻结。
那克里斯蒂藏身的卡车货厢前,许许多多的人正站着,没有丝毫因老李顺利归来而露出的激动,所有人的脸上都只有悲伤,那深不见底的悲伤。
老李的身体僵住了,他的目光自所有人的面庞上扫过,呼吸正随心跳的加速,渐渐变得急促。
老邢转过身看着他的面庞,他叹了口气,将头顶义军的军帽拿下,捏着捂在胸口。
老李的手依旧举在空中,那药瓶上蓝色的界面上密密麻麻写着黑色的小字。朝阳的光照在那药瓶之上,握着药瓶的手指上只有满是沧桑感的裂纹,和沾着灰的老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