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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匕现

    道花一出,整个大殿寂静刹那。

    宝殿之上,景德帝瞳孔微缩,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白面说过,他亲手斩杀了七尾,如今道花落在杨偈手中,无疑证明了他在撒谎。

    圣前说谎,谎报功勋。

    两罪合在一起,便是掉脑袋的事情,刘瑾参与其中,也难逃一死。

    这二人同属秘影司,受景德帝节制,算是他手中的力量。损失一名返虚境一名合道境的强者,固然心痛,但是还动摇不了秘影司的根本。真正令景德帝在意的是,通过此事,皇室会对他的能力进一步的产生质疑。

    秘影司,乃是皇室的一把利剑。

    如今出了这等事情,秘影司在世家心中就少了几分威慑力。对皇室而言,特别是那些真正掌控皇室话语权的老怪物们,这是不能接受的。

    “老九,你出手还是这般狠辣。”

    景德帝心中泛起一丝寒意,终于明白九王爷这番举动背后的目标。这是想通过此事,动摇皇室对他的支持。

    殿下,庞暨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一些文武大臣,也回过味来,脸上露出惊艳之色。九王爷果然还是那般绝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啊。

    现在看来,这个亏景德帝是吃定了。

    刘瑾苍白的面孔更加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望着白面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难言的复杂之色。

    “白面,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景德帝脸色黑沉,眼中透出几分杀机。

    “回禀圣上。”

    白面躬身行礼,声音听不出半点慌乱,沉声说道:“臣所言句句属实,七尾先被噬灵钉重伤,后又被臣用灵剑斩碎道花。杨抚司手中的道花,恰恰证明臣所言非虚。”

    刘瑾眼睛一亮。

    对啊!

    只有道花碎片,却不见七尾。

    这能说明什么?

    噬灵钉灭了神魂,道花被斩碎,余下一半没有完全消散,并非没有可能。杨偈捡到,只能说他赚了便宜,指责白面说谎,则有些过分了。

    “这么说,你是不认了。”

    杨偈脸上冷笑连连,沉声问道:“斩杀宁易,你可认。”

    “不是本座所做之事,自然不能认。”

    白面冷哼一声,说道:“杨抚司不是说连宁易一起找到了吗,本座还要感谢你一二。既然已经寻回,你我何必在此浪费口舌,请宁易入殿,一问便知真假。”

    “不错。”

    刘瑾精神一振,明白了白面的打算。

    合道境的战斗,些许余波都能杀掉一名金丹道的修士。

    宁易先是在战斗中被波及,随后又流落灵界,神魂既便是还有残存,只怕也百不存一,能否记得自己是谁都是问题,更可提说着什么了。

    杨偈一直拖着不让宁易进殿,显然知道便是进殿也是于事无补。刚刚地步步紧逼,在突然拿出道花突袭,一切只是为了突破白面和自己的心理防线。刘瑾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暗道一声好险。

    “怎么着,难道杨抚司一直要虚张声势吗。”

    刘瑾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说宁易指证我二人,请出来当面对质便是。圣上面前,那个敢说假话,便是不想活了。”

    “此话甚好。”

    杨偈赞叹一声,躬身行了一礼,沉声说道:“请陛下宣宁易进殿。”

    刘瑾眼皮一跳,宁易真没事吗?瞥了白面一眼,瞧他一副淡定样子,提起的心又稍稍落下一截。

    殿下众人,此时也是半信半疑。

    按照白面所说,当年情况哪些凶险,一名金丹境的秘影司怎么可能活下来。若是宁易指控为真,白面痛下杀手,宁易便不能活了。

    “宣!”

    景德帝沉思一下,下了御令。

    不一会,一名太监领着宁易走进大殿。

    殿内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在宁易身上。刘瑾身子一颤,眼底露出一抹慌张之色,看向白面,眼中露出困惑之色的同时,心底生出一丝不安。

    “臣,参见陛下。”

    宁易在大殿内站定,朝着景德帝躬身行礼。

    “易儿,真是易儿。”

    不等景德帝盘问,站在一旁的宁战兴奋地惊呼一声,跑过来拉住宁易,上下打量,激动得虎目通红。

    宁易嘴角微微抽搐,心想老爹竟然还有演戏天赋。失而复得,父子相见的表演,弄得自己都有点感动了。

    “父亲,我没事。”

    宁战拍了拍宁战的手,示意他这里太极殿,收敛一些。

    “宁战,注意你的行为。”

    赵侍郎咳嗽一声,不满地提醒道。礼仪乃是维持帝王威严的工具,宁战此举显然有些逾越了。不过父子相认,又有人之常情,倒也不好在此发难。

    “宁易。”

    “臣在。”

    “杨偈说你指控白面斩杀你,可有此事?”

    “有。”

    君臣一问一答,干脆利索。

    景德帝不再多问,目光冰冷,望向白面。

    “陛下,此人绝对不是宁易。”

    白面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坚定。

    宁易中了他一剑,神魂被斩杀,十不存一,肉身也被战斗余波碾成肉泥,绝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复活。而且,为了斩杀宁易,防止他逃脱,白面还特意在宁易身上放了一缕神魂,自然也检查过,那是本体,不是分身类的法术幻化出来的分身,“臣亲眼看到宁易肉身被七尾毁掉,神魂被毁。”

    “是不是我儿,我会不知道。”

    不等宁易说话,宁战不干了,跳出来大声反驳。

    “宁千总,稍安毋躁。”

    杨偈安抚一声,目光冷冷地盯着白面,沉声说道:“世上改变形体容貌的办法不计其数,也很简单,但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神魂及记忆的却寥寥无几。想要验证他是不是宁易,取魂牌一试便可。”

    “取魂牌。”

    景德帝挥了挥手,随后补充道:“连他的令牌一并取来。”

    秘影卫的令牌,是一件奇宝。

    别人不知道厉害,景德帝却十分清楚,那是一件仙兵的一部分。一旦炼化,旁人是无法操作的。很快,令牌魂牌取了过来,一番验证之后,宁易的身份确定无疑。

    殿中,众人目光变得诡异起来。

    刘瑾更是嘴唇颤抖,额头上渐渐冒出一层细汗。事到如今,便看白面还怎么辩解。

    “好神通。”

    白面声音深沉,说道:“能够连神魂还变化的一模一样,倒是让本座想起一式天罡神通,胎化易形,阁下究竟是谁。”

    胎化易形?

    殿内,文武众臣目光闪烁一下,露出思索之色。

    杨偈刚刚说过,能够把神魂变的一模一样的术法极少,但是并非没有,胎化易形便是其一。

    此术以假乱真,便是仙人也难辨真假。

    只是此术在世间失踪已有数百年之久,大家一时并没有往这方面想。此时白面提起,才想到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也仅仅是可能性罢了。

    众人很清楚,白面的目的很简单。既然证明了宁易为真,但是又该如何证明他不是胎化易形变化而来的。

    方法只有一种,记忆。

    证实记忆没问题的办法有许多种,比如问一些隐秘的问题,但是这个办法并不保险,或许他人搜索的宁易的记忆,也知晓许多隐秘。想要没有漏洞令人信服,只有一个,搜魂。

    然而,谁愿意敞开神魂让另外一个陌生人搜查。

    没有愿意!

    宁易不是犯人,且还是有功之臣,他不愿意敞开神魂,便是景德帝也会强行要求,而且也不会要求。

    如此一来,事情便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最终,或许就不了了之了。

    白面这招,不可谓不绝。

    殿中众臣都是聪明之一,显然都想到了事情的走向。只要白面一口咬定宁易是假,再加上景德帝不愿意深查,事情就会陷入泥潭,能够成为秘影司四支柱之一的人,果然没有简单的角色。

    宝座之上,景德帝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殿下,刘瑾站直了身体,眼中露出放松之色。

    庞暨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思索之色,九王爷的局,就这么给搅和了。该如何破局呢,庞暨思索良久,不得其法。

    “我愿意被搜魂,以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