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胖子，你干什么？”
丁行正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填写着表格，那张小竹凳子早被他踢到了一边，此刻的他心情很是烦躁，也不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找这么个小桌子，体态肥胖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汪警长看着丁行那鼓鼓囊囊的口袋，就知道这家伙捞了不少钱，一个月5块大洋的工资可是能吸引不少人，要是运气好晋升到警长，一个月7块大洋，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了。
而且他们这些警长级别以上的还有分红，各区混混缴纳、商户的奉金、大家族的慰问金，这些钱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汪哥，我这不是刚刚调到了督察队吗？行政队缺人，赵副署长让我来顶一下”
汪警长叹了口气，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勤勤恳恳的干了十年，还不如一个肥头大耳的废物升的快。
“丁胖……丁督察，你忙吧”
汪警长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妻子不止一次的让自己跟这丁胖子好好学学，正好今天他值班，他要好好看看，这丁胖子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姓名？籍贯？识不识字？”
……
看了一上午，汪警长终于明白，为什么丁胖子可以在短短的几年间就平步青云了。
这家伙贪财，但他知道什么钱可以收，什么钱不能收，这一刻，汪警长似乎明白了许多，以前许多想不通的事，在这一刻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赵文祥！自己在警察署的顶头上司，从这几年的接触看来，他是个眼睛里揉不的沙子，上任不到两个月，原署长就被架空，只是因为在一件小事得罪了他赵文祥，几个反对他的副署长，要么神秘被杀，要么就被调到外署，整个警察总署，现在都是赵文祥一人说了算。
就是联合警署里也有人家的一个位子，虽然比不上四个副署长，但也是属于实权高层的人物，第六、十五师团，各级军官都是人家的学生，华中方面参谋长更是人家的至交好友。
汪警长决定赌一把，上回他赌输了，署长没斗过赵文祥，这回，他决定随波逐流，跟着赵文祥干，至少不会被针对。
“丁督察，这样可不行”
汪警长一把夺过丁胖子手里的名单。
“汪哥，不瞒您说，我这第一次干这活，还真是……”
汪警长的能力毋庸置疑，不到两个小时就将丁胖子弄了一上午的事情搞的明明白白，丁胖子也知道汪警长的本事，朝他使了个眼色
“这死胖子，还真是个人精”
汪警嘟囔了几句，丁胖子在副署长办公室呆了几分钟，就点头哈腰的退了出来。
“汪哥，你可要请我吃饭，为了你我老丁嘴皮子都磨干了”
“今晚仙女楼”
“得嘞，我把几个老伙计都叫上”
“老丁你通知他们就行了，不见不散”
汪警长知道，今晚这顿饭算是入伙宴，吃了这顿饭，上上下下的这些人才会承认他，从此以后，大家都是一条生绳上的蚂蚱，什么事也就都能有个照应。
“报告！”
汪警长整理了下衣服，不得不说，科班出身的汪警长，一眼就能看出来，比丁胖子那些酒囊饭袋管用多了。
“进！”
“赵署长署长，警长汪鹤舞报到”
我看着面前一身警长制服的汪鹤舞，这家伙终于撑不住了，他是个能办事会办事的人，我想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汪鹤舞，不错，好名字”
“谢谢署长夸奖”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民国十二年，毕业于高等巡警学校的吧”
“是，属下曾经在高等巡警学校就读”
“坐”
“谢谢署长”
汪鹤舞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
“想通了？”
“属下誓死追随署长”
“别别别，别激动，坐”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你肯服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彻底折服。
“你脚边有一个箱子，打开看看”
汪鹤舞半信半疑的低头一看，果然有一个小皮箱，打开一看，里边赫然是一套高级警长的制服。
“署长，这……”
“你汪鹤舞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对于你我可是垂涎已久啊”
“署长，我……”
“好了好了，现在咱们都是自己人了，我也把话说明，前不久接到了通知，联合警署，包括咱们警察总署也会改组，到时候会成立一个苏省警察厅，明省下设一个警察处，各级科室会空出大批的职位，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已经开始活动了”
话说到这里，汪鹤舞总算明白了，这段时间警署里接连晋升了十几位高级警长和警长，就连丁胖子那种小人都能被调到督察队，这表明赵文祥已经开始谋划了，那几个副署长和被架空的署长肯定也会动起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来得及时，要不然警署改组以后，自己能不能穿这身衣服，都是小问题了，这条命能不能留着，恐怕都尚未可知。
很快，警察署改组的命令就下来了，我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股难以言表的兴奋爬上了我的心头。
啪！
桌上的杯子被我摔的粉碎，门口的警卫听到声音，这才发现我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计划已经安排妥当，只需要丁胖子按部就班的推动就可以了，我的倒下，就是再给这些魑魅魍魉机会，我不倒，他们不敢露头，不露头，我怎么清理，不清理，我怎么安排自己人。
一时之间警察署热闹极了，署长和几个副署长大肆提拔自己人，警察署但凡是个能喘气的，基本上都晋升了，偌大的警署派系林立，掌控总务的，指挥不动人生，掌控人事的，指挥不动防范处的，只有参事官室被彻底孤立，因为谁都知道，参事官室是我的嫡系，里边的人基本上都被我替换的差不多了，策反他们，痴人说梦。
汪鹤舞本想穿着新制服去上班，刚翻出新制服，就发现里边还有一张人事任免状。
“兹任命高级警长汪鹤舞为苏省警察厅明城警察处特务科长。
签发人：苏省警察厅副厅长赵文祥”
看到任免状的时候，汪鹤舞这才知道，所谓的改组就是个大阴谋，署长虽然被架空，但他和几个副署长有明城大势力的支持，这些人一抱团，赵文祥一时之间奈何不了这些人，现在好了，因为改组，这些人之间的利益链就被硬生生砍断，拳头一旦散开，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握紧的了。
民国二十八年六月，明城的梅雨似乎来的早了一些。
早年间因为战争而废弃的一处码头，几艘渔船偷偷靠岸，巡逻的警察就当是没看见一样。
借着大雨的掩护，这些人放开了手脚，开始搬卸船上的货物。
另一边，宪兵队的便衣小队、警察、特务总部的三方人马慢慢的包抄了过来。
一个穿着西装抽着高档雪茄的男子猛的拔出枪。
“什么人？”
“署长大人，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看着从拐角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加上这熟悉的声音，西装男松了口气。
“老汪，你来干什么？”
“署长大人应该清楚才对呀”
看着汪鹤舞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堆放在地上的货物，西装男明白了，急忙让人递过去两根金条。
“老汪，想当年我可待你可不薄，这点东西就当是老哥的见面礼”
汪鹤舞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条，嘴角裂起了神秘的弧度，当啷一声，金条滚落到了西装男脚下。
“汪鹤舞，你这是什么意思？”
“警察署署长付文德勾结国党，在码头策划暴动，被我等当场击毙”
话音刚落，四周早已埋伏好的三方人马冲了出来，看着密密麻麻的枪口，西装男刚想说什么，密集枪声就将码头上的几十人打成了碎肉。
“老汪，接下来怎么办？”
“老李、老孔，把咱们带出来的那些枪打几梭子，再安排几个伤员，还有这次带出来的那几颗钉子给拔了，这样现场有了，尸体伤员都有了，怎么也好交代了，至于这些货物，按照赵署长的吩咐，二一添作五，你我兄弟三人占六成，剩下的四成分给今晚的弟兄”
“那赵署长那里……”
“放心，赵署长特意交代了，这些东西都是给兄弟们的见面礼”
这些货物可都是紧缺的药品，倒腾到黑市上根本不愁卖，要不是为了弄钱，好巴结日本人，在警察厅里占据一席之地，付文德也不至于冒险行此事。
这样的事情在明城发生了不下十余次，原警察署署长付文德、宪兵队便衣小队总队长刘兴邦、特务总部行动处处长猴睿，连带警察署几个副署长、高级警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搞死。
原警察署副署长赵文祥升任苏省警察厅副厅长、兼明城警察处处长、明城副市长。
原警察署高级警长汪鹤舞升任明城警察处副处长、兼任警察处特务科科长、参事官室总参事官。
原联合警署警长、警察署督察丁行，升任明城警察处警备科科长、参事官室参事。
……
原宪兵队便衣第一小队队长李文芳升任便衣队总队长。
原特务总部行动处第三队队长孔庄升任行动处处长。
有了强大的关系网，加上过硬的金钱铺路，赵文祥的触手伸到了明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与此同时，几个神秘人的到来，将彻底摧毁明城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