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灯烛昏暗,那微弱的光线在这阴森的氛围里摇曳不定,恰似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灵前的火盆里,还剩下星星点点没烧尽的元宝纸钱,在微弱的气流带动下,轻轻地颤动着。
漆黑的棺椁两侧,摆放着许多纸人纸马,那惨白的脸上两坨红晕,虽然毫无生气,却又觉得他们一直在笑,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某个方向,让人感觉它们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整个灵堂冷清得厉害,连半个守灵的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只有那无尽的凄凉与死寂。
阴风阵阵,明明关好了门窗,不知从哪灌进来的风,吹得灵前那一对白烛火苗乱晃,眼看就要被吹灭了。那飘忽不定的烛光,将上官灵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大忽小,十分诡异。
上官灵留下鹂儿在门外把风,自己则缓缓走进灵前。眼神四处打量着,抬头看着竹墨的灵位和周围的凄凉衰败,不禁嘴角微微上翘,眼中满是得意与畅快。
“呵呵,好一个竹墨公子,你也曾风光无限,怎么现在落得如此凄惨光景。你死了连个心痛的人都没有,没人守灵,没人烧纸。往后,恐怕清明寒食怕是也没人会记得你了吧。”
上官灵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沓纸钱,弯腰,朝着火盆里慢慢焚化。那动作看似虔诚,可话语里却透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还是我记得你,半夜无人之时,还来送送你。虽然你我之间曾有仇怨,待这些纸钱烧尽,你就好生上路吧。”
上官灵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心情大好,确认竹墨已死,自己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正准备转身离去,一股阴风吹过,吹得供桌上的长明灯火剧烈地跳动着,火苗忽高忽低,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火盆里没燃尽的纸钱更是被吹散一地,在风中打着旋儿。
上官灵被这股阴风迷了眼,抬手揉着。突然,觉得身边似乎有人影闪过,那感觉十分真切,仿佛有什么人就在她身边穿梭而过。她赶忙仔细看看四周,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可怕的是,她的双脚像突然失去了知觉一样,再也移动不了分毫了,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禁锢在了原地。
这让上官灵慌了神,心里不禁害怕起来。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念头,难道是竹墨公子不甘心自己枉死,魂魄要找自己麻烦吗?一想到这儿,她的脊梁骨上就渗出了冷汗,心里越发的慌了。
这时,供桌上赫然出现了一支闪闪发亮的金钗。刚刚供桌上好像没有这个吧?上官灵定睛一看,这不正是魅专史的金簪吗!
这只金簪明明就在自己的寝宫里,怎么会在这?上官灵心里越发的慌了,背脊上的冷汗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竹墨公子,你还是早早上路吧,有些事还是不要执念了……”上官灵颤抖着声音说道,试图安抚那可能存在的竹墨公子的魂魄。
呼——又是一股阴风,上官灵一个趔趄,直接坐在了地上。她伸手触地,想要支撑着身子站起来,却只觉得手上冰冰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低头一瞧,上官灵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灵堂地上,密密麻麻的爬着一大群蓝盈莹的甲虫!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往她身上爬了。它们身上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在这昏暗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眼。
怎么办?上官灵腿脚麻木,根本站不起来,只能眼看着这些虫子爬到自己身上。她害怕极了,拼命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来……来人啊,救救我……!”上官灵失声大叫起来,那声音在这寂静的灵堂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凄厉。只是四周静静地,叫不来半个人影。
“竹墨,你中的蛊毒不关我的事啊!是暗刃阁下的杀手,不是我啊!”
上官灵继续呼救着,此刻她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两只手不停挥舞着,想把身上的莹蓝色蛊虫从身上赶走。她真的怕极了,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只想把自己从这可怕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救命啊!鹂儿……鹂儿!”
上官灵继续呼救,她把希望寄托在鹂儿身上,只可惜门外的鹂儿也没了声音。
“竹墨,是暗刃阁下的杀手,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出了钱,让暗刃阁好好教训教训你的,你要报仇去找暗刃阁,不要找我,别来找我啊!”
上官灵此刻已经语无伦次了,她把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勾当全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试图为自己开脱。
突然,一束追光从上官灵头顶照下来。那束光十分明亮,将她周围的黑暗驱散了一些。
紧接着,耳边的风声停了、手背上的虫子也不见了、就连刚刚熄灭的烛火也不知怎么又点燃了。
上官灵战战兢兢地缓缓睁开双眼,每睁开一丝缝隙,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心跳像擂鼓一般,恐惧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将她紧紧淹没。当她终于鼓足勇气,缓缓抬起头时,仅仅只看了一眼,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差点又昏厥过去。
灵前,也有一道追光,照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死去了的竹墨公子!
那熟悉的面容,那曾经让她又恨又怕的模样,此刻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仿佛从地狱归来一般。
“竹?墨……竹墨?”
上官灵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不成声调。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竹墨公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竹墨公子一头乌发用羊脂玉的竹叶簪束得整整齐。他身着一身雪白绸装,那衣料仿佛流动的月光,柔顺而光洁,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穗丝绦,上系一块羊脂玉的竹叶玉佩。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追光下的竹墨,通身皆是素白之色,宛如从雪中来,又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清冷气质,却也在这灵堂里显得格外阴森。
“大胆竹墨!你!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