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认为我蠢的离谱”
兰生试探的挪动脚步，看他没有反应后小心靠近他
“王爷，事已成定局，想许多反而不美”
卫澜苦笑一声，从来稳重的人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不想她离开，可我又不能强留下她。不，我是想强留下她的。只是，华儿心思深沉，若我不愿与他共享，他怕是宁愿玉石俱焚。我也有私心，我不愿华儿出事”
除夕夜那晚过后，他又惊又怒，势要所有欺辱过卫华的付出代价
可是，查来查去，他发现卫华并不如表面上的单纯无害，实则手段狠辣
那些人死有余辜，可却没人认为是华儿做的，就连同样狼狈为奸欺辱过华儿的人，也认为是他们自己流年不利
死到临头，还在祈祷卫华能帮帮他们。华儿也是笑着答应了
“华儿最擅长玩弄人心。之前对付厘厘的拙劣又处处都是破绽的计谋，不过是对我服软而已”
兰生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查出来的一切，都表明官家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且会给予人极致痛苦和恐惧后，才一点点蚕食他们的命
“你去，你去看着他们，若是华儿不知节制，你”
卫澜痛苦的闭上眼，浑身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放在腿上的手，青筋条条鼓起，声音哽咽
“你拦着些”
带着哭泣的声音让兰生震住，下意识看过去
从来稳重自持的男人，此时腰弯的厉害，黯淡的眼眸里满是无措和迷茫
“王爷还是早些安置吧，属下今夜都守在那边”
兰生想扶起他，想抬起脚又再次放下
“嗯”
卫澜转动僵硬的眼珠看向华丽却压抑的床幔
“让人备好避子汤，事情了后，你亲眼看着夫人服下”
半开的房门发出一声微弱的嘎吱声，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居然有些让人胆寒发竖
“喏”
兰生脚步一顿，没有回头，银亮月光溜进的一瞬间又被合上的门带走
……
梁龙蓬头垢面的蹲在草垛上，嘴角还叼着一根枯草
“你说，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要过多久？”
秦朝同样满身潦草，无力的平躺在草垛上，破烂的衣服露出满是伤痕的印子
草垛堆在牛车上，晃晃悠悠一步一晃的往前走
“不知”
梁龙嚼吧嚼吧嘴里的草根，干枯草皮包裹住的酸涩在嘴角蔓延，他表情一滞，转身趴在草垛边就开始干呕
他呕的也不算厉害，秦朝就没起来看看
呕完嘴角古怪的味道，梁龙抹了一把嘴，生无可恋的瞪了一眼昏迷的第五宿
“照我们这脚程，别说一个月，我看一年也不能找到尤姐姐”
提到尤厘厘，秦朝有片刻的恍神。他们有多久没见了？一年还是两年，记性了那双永远饱含爱意的眼眸，都快变得模糊了
“我们现在身处何处？”
“郑国，喏，你看周边荒无人烟的样子”
秦朝瞳孔一颤，顾不上虚弱的身子，猛然爬起来
和大蜀连城边也热闹不同，这里别说城池，入目连村落也无
郑国是一个远离所有战争的小国，不是它国力雄厚，而是因为它实在太远也太贫瘠了
就算有人想把它纳入自己国家版图，也是要被人嘲笑的
因为，这里不仅土地又厚又硬，不好种庄稼，还因为管这里，就代表要一直送人送武器，送粮草，实在太不划算了
所以，这里一直都无人在意。但是这里距离大蜀将近九千八百四十里
这样遥远的距离，何时才能找到厘厘？再者，他们时不时受伤需要休养，而第五宿固定每天一发疯，路程更是扩增数倍
想到这，他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喃喃道
“怎会？”
梁龙嗤笑一声，挠了挠长肉发痒的胳膊
“我们昏睡太久了。我最早醒的，才发现牛车走错了路，但是现在吧”
说着，他无所谓的耸耸肩
“现在想回去也不行了，我们已经没有吃食了，也需要换身暖和衣裳了”
他拍了拍身上单薄漏风的衣裳，时不时一阵风吹过，他还脸色发白的抖了抖
“你说，他也要去找尤姐姐，怎么就乱走呢？现在好了，说是走投无路都不算瞎说”
赶车的牛被第五宿种了蛊虫，也不会累也不需要吃食饮水
但是，它慢啊。不过，没办法，最近不知道为何，所有马匹都不好找，这已经全是不错的了
赶路的老牛没注意路，滚动的轱辘结结实实压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颠的秦朝当时就吐了血，然后两眼一翻再次昏迷过去
梁龙握捂住泛疼的胸口，急切爬过去伸手放在他鼻下
温热的呼吸打在冰冷的手指上，微弱却稳定，很好，人没死
“要我说，我们干脆回昙花阁算了，到时候，我跟姐姐说，让她不许对你动手，
其实，一开始我真以为尤姐姐不在了，但你们两个这样疯魔，我也觉得她可能就是跑了。不过，尤姐姐这样招人，就算你得到了她，也不见得就能安稳过一生”
梁龙盘起腿坐在他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唯一破烂还算暖和的大氅是第五宿嫌弃沾了血不要的
他把大氅往上拉了拉，盖住秦朝半个脑袋，自己哆嗦着用力搓了搓胳膊腿
“尤姐姐确实很美，但，你爱别人也爱啊。总不能一直活在被人抢走尤厘厘的恐慌里吧”
他瘪瘪嘴，不善的目光看向脸色惨白，胸口轻微起伏的第五宿
“她能招惹一个第五宿，就能招惹第二个宿五第。到时候，你就算死也是惨死”
和大蜀昙花阁的干冷不同，这里的冬天阴湿透冷，感觉骨头缝里都被人塞了一把雪
“而且我觉得，她不见得就非你不可。也许，她现在活的很快乐也说不准。毕竟她那样的样貌，只要冲男人勾勾手指，那些狗东西不得排着队上钩。不过，你们怎么都笃定她在大蜀呢？许是去了其它地方也说不准啊”
幽幽叹息在荒野里被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