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今天静悄悄的。
甜儿出了房门，看见小六，有些意外，笑着朝她打招呼：“六哥，起这么早。”
小六问“老木他们呢？”
甜儿在墙角里捡了几块劈好的木头往厨房走去，准备生火做饭。
“麻子哥昨日没回来。老木叔跟串子哥心情不好，昨晚喝了不少酒，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起得来。小白你知道的，就没在巳时之前起来过。”
小六“哦”了一声，也跟着进了厨房。心里想着，这样正好，省得再单独给相柳做饭。
锅里还有昨日吃剩的饼子，地上一只大木盆里是串子前些天摸来养着的鱼。
小六对甜儿说：“我来做，你去门外听着点吆喝，等老张头的驴车过来了，买块豆腐。早上我们就喝豆腐鱼汤。”
甜儿听话的出去了。
小六立刻动手，在木盆里挑了几条大点的鱼，三两下处理好了放在一边，点了火，用油煎了煎，放进锅里。
这种鱼汤只要一点盐就好，其它什么调味料都是多余。
她炖好了鱼汤豆腐，热了饼子，趁着甜儿去药田边上揪野菜的功夫，利索的给相柳端了一碗。
相柳倒是没有客气，也不嫌烫，一碗鱼汤几口下肚，脸色好看了几分。
小六问：“还要吗？”
相柳不说话，眯着眼睛，把饼子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往嘴里放。
小六立刻识趣的又去端了一碗进来。
相柳吃饭看着慢条斯理，实际速度很快，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小六纳闷：“你一个妖怪，吃饭需要这么斯文？”
相柳白她一眼，“你一个神族，吃饭为什么那么粗鲁。”
小六无语，捧起自己的汤碗，猛灌几口，算是回敬相柳刚才的话。
相柳却是唇角上翘，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吃饱喝足了，相柳又倚回榻上看起昨日没有看完的画本子。
小六伏在桌上，偷偷欣赏着相柳的绝美姿色。
都说相柳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他的九张脸都这么好看吗？
小六：“我想问你个问题。首先说明你不能打我。”
相柳抬起眼皮，盯了她一眼。
小六笑嘻嘻的凑上去，仰头看着他，“大人你长的如此天姿国色，是特意挑了其中最好看的一张吗？我很好奇你的其它八张脸都长成什么样子，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看看？”
相柳扫了一眼小六，视线又移回了画本子上。
“你确定要看吗？看过我真容的人都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你还要看吗？”
小六缩了缩脖子，悻悻道：“我就是觉得吧，这么好看的脸，藏起来不让看有点可惜了。”
相柳在鼻子里哼了一个音，算是在回应她这句废话。
前堂有病人上门，小六得去忙了。
她怕相柳一个人无聊，把平时自己吃的零嘴装在一个盒子里，放在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然后再三确认他不会不告而别后，才放心的走了。
下午，小六有个出诊，回来的时候特意绕道，去糕点铺子买了一包青艾糕，又去轩的酒铺子里打了一壶梅花酒。
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她想让相柳也尝尝。
晚上是相柳自由活动的时间。
他召来毛球，带着小六一起离开了回春堂。
皓月当空，白雕呼啸着飞的很快。
耳边是猎猎风声。
小六觉得有些冷，瑟缩着，在风里大声问：“我们去哪儿？”
相柳不答，随手丢给她一只酒葫芦。
小六不想就着风喝酒，往他身边凑了凑，挨近了取暖。
毛球飞到一处葫芦形状的湖上，相柳拍了拍它的背，指着湖中央前方一块凸起的大石，说：“去那里。”
白雕长啸一声，收拢双翅，箭一般向下坠去。
小六几次都被丢进河里，心里有了阴影，在坠落的过程中闭着眼睛，死死扒住毛球不放。
相柳大笑：“敢不敢跳下去？”
小六疯狂的摇头。
相柳突然脱离了雕背，双臂张开，白影直直坠向湖面，消失不见。
毛球停在了大石上，小六从雕背上滑下，踮着脚在一望无际的粼粼波光里寻找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等了半晌，湖面依旧平静如故。
夜越来越凉，小六忍不住开始着急。
她冲着远处的湖面大喊“相柳”，毛球跟着她一起鸣叫，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小六等不了了，脱去外衣，“噗通”一声跳进湖里。
湖水冰冷，小六用力的向前划着，心里却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划出一段距离后，她的身体突然向下一沉，脚腕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她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脚腕上的力道却是更重了，直接将她拖进了水里。
小六心里惊慌，想要呼救，然而嘴一张开，湖水就猛地灌进了她的口鼻。
她在挣扎中渐渐失去了力气。
就在小六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时，一只手稳稳的托住了她的身体，冰凉的唇贴上来，为她渡了一口气，带着她急速向上游去。
相柳的身体像箭一般冲出水面，抱着小六从湖里直接跃到了岸上。
“好冷！”
小六的肺里呛了水，上岸后一通猛咳。夜风一过，冻的直打哆嗦。
她想喝口酒暖和一下身子，才发现酒葫芦也被她扔在了之前的大石上。
相柳一边寻找着枯枝准备生火，一手抵在她的后背上，用灵力给她取暖。
“没想到你灵力弱，游水也不行。”
小六感受体内有一股暖流游遍全身，好受了一些，蔫蔫的回了一句：“谁说我游水不行，我水性好着呢。也不知道是因为谁我才这么惨，还好意思嘲笑我。”
相柳不置可否，将篝火生的更旺一些。
小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相柳的灵力烘干，她疑惑的问：“刚才水里是什么东西？力气那么大，我差点被拽进湖底。”
“一只普通的水怪。是你太弱了。”
小六不服气，“我当然不能跟你相比。你在水下可以呼吸，进了水里就像回了家一样。”
相柳看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闪着莹白光泽的珠子，“试试这个，把它含在嘴里，你也可以在水下自由来去。”
小六接过珠子，在月光下仔细的打量，猜测应该是类似鱼丹红一类的东西。
她问道：“这珠子从哪儿来的？”
相柳拨弄着火堆，漫不经心的答道：“刚才袭击你的那只水怪的内丹。这种水怪的内丹虽然比不上海里大妖的妖丹，也能保证你在水里自由来去一个时辰。
当然，前提是你先别被他给吃了。”
小六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恶趣味，想要戏弄一下相柳。
她盯着相柳的胸口，眼神贪婪，“那你的内丹呢？如果我吃下你的内丹，是不是可以像你一样，一辈子呆在水里也可以？”
相柳冷哼，不屑道：“你这辈子就别想了。”
小六：“那还有没有其它什么办法，能像你一样，即便在海底也能说话，能自由来去？”
相柳直起身子，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笑，“有，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