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儿也的的确确是有些错愕的。
她总还是记得乘黄要吃她,那种天性上的害怕即便是后面乘黄反复解释几次,云月儿也知道他没有吃她的意思,但还是存在着。
可是现在乘黄在这里掷地有声,他的眼神是认真的,话语是恳切的,每一次肌肉牵动所连带出的微小情绪,径直的传递进入她的眼帘。
就像是干冰掉进水里,然后被瓦解,逸散成雾气,恢复成最原本的模样。
他们也回归本质。
“只有最开始的时候,想要吃你,后来就再也没有想过了。”他认真的说,那潜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也要突破那一层阻碍,从眼睛里溢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总是尖锐得眯起来的瞳孔现在也放大,也许是听从了主人的身体指令,变成了没有威胁的圆润的瞳孔,表明自己的无害。
“后面我想的是另一件事情。”他又说,身后毛绒绒的尾巴也露了出来,微微摇动着。
但是草木精灵不是很懂你们动物妖怪那一套啊。
云月儿只是把目光落在那尾巴上,眼睛簇然的冒出一些火光来。
想到他毛绒绒的声音,还有挠动下巴的时候,会发出的呼噜噜的声音,云月儿就感觉指尖有点痒意。
蜚知道的,这些妖怪身上特殊的地方,比如说尾巴,比如说角,甚至是下巴脖子这些容易暴露自己命门的地方,都是只给伴侣触碰的。
他垂下了眼睛,他不想她和乘黄成为伴侣。
明明他们相伴许久相互克制,他们不应该就是天生伴侣吗?
“他想用尾巴勾引你,然后把月月带走吃掉。”蜚担心的对云月儿说,“月月,不要相信他的话,外面的大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见蜚这么一说,乘黄都觉得可笑,同时眸光也被压抑得更深,那种圆润被扩大到无处可扩,本来圆润的瞳孔就可以显现出他的无害和无辜,现在更是看起来莫名的有些乖。
这还是和蜚学的。
“我要是想吃,怎么还会等到现在?”他眉尾垂落,偏向于立体的轮廓拼凑出俊美冷冽的面容,可是这样渴求的看着某个人的时候,便像是从高处坠落的神明,他走下了人间,“其实蜚也不过是想用月月的药气,他想要控制自己的瘟毒,然后到他喜欢的热闹的地方去。”
“我出现在月月面前可比蜚真正的出现要早得更多……”
他阴晦的提起。
“不是这样,月月,我只是想要靠近你,然后身上的东西不会伤害你……我想以后都和你一起,一起看鲜花绿树,我们可以一起去,然后还可以一起修炼,一起去任何地方……”他说着,那一双总是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郑重和倾尽一切的温柔。
“我想同你一起。”他唇边带着一种几近于沉浸在美好里的希冀笑容,然后看着她,“我想了很久很久了,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说着他又有些不安的垂头。
乘黄的嘴角迅速抿平,就连身后的尾巴都不晃动了,而是僵直在那里。
云月儿安慰他说,“可以啊,我们现在不也是可以一起看鲜花绿树吗?”她弯了眼眸,眼睛里一片纯然透净,“以后我们也可以结伴去玩。”
“不怀好意!他说的是伴侣。”乘黄凉凉的出口,马上就戳破了蜚潜藏在深处的东西,“这些话要说出口,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要做……你真的做得到?”
蜚只是默默的看着云月儿。
其实蜚的表现已经足够直白,云月儿是很喜欢乖乖小狗,但总还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乖是乖了,又少了几分诱惑的劲,所以云月儿心如止水,看他们真的就像是看小狗一样。
“伴侣……我们药皇很少有情丝,”她翻找着警幻的设定,“如果没有东西让我动情,我只会找一棵雄药皇为我授粉,然后把新的养分给下一株诞生的药皇。”
这也是药皇之所以少的原因。
她完全褪去了灵动的外表,这个时候反而拥有了植物的性情,那就是不会那么轻易变通,所以神情也十分严肃。
但背地里云月儿的脚指头都蜷了起来,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说出这么羞耻的话,还真是让她怪不自在的。
蜚和乘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别过眼去,都知道云月儿现在对他们没有动情。
而且他们也确定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本来就相互看不对眼,现在更是相互嫌弃了。
而一边的小树哗啦啦的摇了摇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