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起来，这事儿都怪我这张破嘴！」张铁牛往嘴里塞了口窝头，含糊不清地说道，「想当初，老子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铁匠，谁家要是有个结婚的、盖房子的，都得上门来求我打家伙什儿！那时候，我媳妇儿还没跟人跑，我儿子还没……」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某种悲伤的回忆。我赶紧踢了他一脚，「二当家的，咱说你上山的事儿呢，扯媳妇孩子干啥？你接着讲，你接着讲！」
张铁牛抹了把脸，继续说道：「那会儿，你大哥，也就是我们大当家的张三，带着一帮人来到了我们村。他倒也没干别的，就整天在我那铁匠铺门口晃悠。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要打什么兵器，毕竟我这手艺，那可是祖传的，打个刀剑什么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忍不住插嘴道：「然后呢？他让你打什么了？」
张铁牛白了我一眼，「打个屁！他压根就不是来打铁的！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的是我这条胳膊！」
我愣了一下，「你胳膊？你胳膊怎么了？」
「我这条胳膊，那可是出了名的有力气！」张铁牛说着，还特意秀了秀他那比我大腿还粗的胳膊，「你大哥他看上了我的力气，想拉我入伙，跟他一起上山当山贼！」
「啥？！」我惊得差点把嘴里的窝头给喷出来，「你大哥他……他怎么想的？拉你去当山贼？！」
「我当时也纳闷啊！」张铁牛一拍大腿，愤愤不平地说道，「你说说，我放着好好的铁匠不当，去当那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山贼，我图啥啊我？图吃不饱穿不暖，还是图官府的通缉令啊？！」
「那后来呢？你咋就答应他了呢？」我追问道。
张铁牛叹了口气，「哎，说起来，都怪我太年轻气盛，着了那老狐狸的道了！」
「你大哥他……他怎么忽悠你的？」我好奇心更盛了。
「那老小子，见我死活不肯答应，就换了个法子。他开始天天往我铁匠铺里跑，也不干别的，就坐在旁边，看着我打铁。你说他老老实实地看着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张铁牛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副又气又恼的表情，「他竟然还对我的手艺指指点点！说我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不对！你说说，我打了几十年的铁，他一个门外汉，懂个什么？！」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你大哥还挺逗的！那后来呢？你没把他打出去？」
「打？我倒是想啊！」张铁牛咬牙切齿地说道，「可那老小子滑头的很，每次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净捡些刺儿说，偏偏还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来二去，就跟他杠上了！」
「然后呢？你俩就天天吵架？」
「吵着吵着，就变成了打赌！」张铁牛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沮丧起来，「那老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块天外陨铁，说是要跟我比试比试，看谁打造出来的兵器更厉害！我当时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想着凭我的手艺，还能输给他不成？就答应了！」
我听到这里，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你该不会是输了吧？」
张铁牛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不会真的输了吧？」
张铁牛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负心汉。他长叹了一口气，仰天长啸：「别提了！那老小子，不，你大哥，他压根就不是人！他那是老天爷派下来折磨我的！」
「到底咋回事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急得直抓耳挠腮，恨不得撬开张铁牛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张铁牛抹了一把脸，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跟你说，那老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块黑不溜秋的玩意儿，说是天外陨铁！我当时还嘲笑他，说他被人骗了，就那破石头，能打造出什么好兵器？结果……」
张铁牛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更加沮丧，「结果，那老小子还真就用那块破石头，打造出了一把……一把神兵利器！」
我瞪大了眼睛，「神兵利器？啥样的？你快说说！」
张铁牛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那把兵器，说它是刀，不像刀，说它是剑，也不像剑，通体漆黑，寒气逼人，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邪门的玩意儿！」
「那你的兵器呢？你打造的啥？」
「我？我打造了一把长枪！」张铁牛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骄傲，「我用的是祖传的精钢，又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反复锤炼，那锋利程度，削铁如泥！我当时可自信了，想着赢那老小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我听到这里，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那后来呢？你俩咋比试的？」
「比试？比试个屁！」张铁牛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我手里的窝头都差点掉在地上，「那老小子，他压根就没跟我比试！他直接说了，谁输了，就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我当时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想着凭我的手艺，还能输给他不成？就答应了！」
我目瞪口呆，「所以……你就这么输了？」
张铁牛痛苦地点了点头，「那老小子打造出来的玩意儿，压根就不是凡间之物！他随便一挥，我的长枪就断成了两截！你说说，这还怎么比？」
「那你大哥他……他要你答应他什么要求？」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碰到张铁牛的伤心事。
张铁牛抬起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让我……跟他上山，做山贼！」
「啥？！」我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你大哥他……他疯了吗？！拉你去当山贼？！」
张铁牛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可我当时已经答应他了，愿赌服输，我总不能反悔吧？」
「那你也不能放着好好的铁匠不当，去当山贼啊！」我急得直跺脚，「山贼那是人干的活吗？刀口舔血，朝不保夕，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张铁牛打断了我，「可我当时也没办法啊！谁让我答应他了呢？我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那……」我还想再劝劝张铁牛，可看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铁牛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不说这个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来，吃窝头，吃窝头！」
我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无奈的汉子，心里五味杂陈。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手艺精湛的铁匠，是如何被逼无奈地上了山，成了一名刀口舔血的山贼的。
「那后来呢？你上山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忍不住问道，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张铁牛的故事。
张铁牛喝了一口粗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上山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