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天地间疯狂肆虐,如同一头饥饿的猛兽,张牙舞爪地扑向大地。
狂风呼啸着,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闻晚静静地躺在雪地里,身上盖着厚厚的积雪。
如果是人类形态,闻晚此刻应该已经在这个严寒的情形下冻死了。
但现在,她是变异的形态,拥有着超乎常人的生存能力。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痛苦。
她觉得很冷很冷,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尽管她能以这个形态活在零下八十度的雪地里,但身上的痛苦却一点也不少。
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寒冰刺痛,她突然想起那些雪怪的低语。
“好饿好冷……”
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也许雪怪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能在低温中如鱼得水地活着。
雪怪在低温中也很痛苦,甚至不比人类少。
闻晚背部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她紧咬着牙关,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终于,她颤颤巍巍地抬起了腰,缓缓扭过头,想看看是什么在舔舐着自己背上的伤口。
一只幼小的雪狼出现在她的眼前。
它的身形小巧玲珑,浑身雪白的毛蓬松而柔软,在雪地的映衬下,那白色的毛发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它的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如同两颗清澈的蓝宝石,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它的尾巴毛茸茸的,像一把柔软的扫帚,轻轻地摆动着。
“你想吃了我吗?”
闻晚看着这可爱的小生灵,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雪狼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手指。
那柔软的触感让闻晚心中一暖,她感受到了雪狼的善意。
雪狼突然转身,一口咬掉了旁边开着的雪吻花。
那花朵在雪狼的口中显得格外娇嫩,花瓣上还带着点点晶莹的雪花。
雪狼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了闻晚身边,然后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你不怕我。”
闻晚捡起小花,轻轻抚摸着雪狼的头。
那柔软的毛发在她的指尖滑过,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
然而,这份温暖很快就被背部传来的剧痛打断。
“好痛……” 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是伤,特别是背部刚才被雪怪撕开的伤口,此时正传来阵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把尖刀在割着她的肉。
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凝固,与周围的雪花混合在一起。
闻晚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否则在这严寒的环境中,她很可能会因为伤口感染而失去生命。
她得赶紧回到人类中去。
那四具雪怪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雪地中,不过此刻已经被纷纷扬扬的大雪完全掩埋。
闻晚踉跄地站了起来,身体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白色的发丝随风飘过她的眼前,那丝丝缕缕的白色在风中舞动,如同破碎的雪花。
雪原一片银白,望不到尽头。
那纯净的白色让人感到既美丽又绝望。
雪花不断飘落,模糊了视线,让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她从身上取出记录仪,看着上面的罗盘。
指针在微微晃动,她想:只要一直往北应该就是对的,幸存下来的人应该还是会按照原计划去地下堡垒。
如果有的话……
此刻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朝着北方前进。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北行进着。
凛冽的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撕扯着她的皮肤。
终于,她走到了山的边缘。
闻晚瞪大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不已。
下方的道路上,一支车队正缓缓行进着。
闻晚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车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如果没错的话,那是傅行止带着军队回来了!
终于……终于可以获得安全了!
闻晚想和他们会合,但是,一想到现在自己这副鬼样子,变异后的身躯,凌乱的白发,满身的伤痕,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片刻的犹豫后,突然有一辆黑色的皮卡猛地从队伍中间开了出来,停在了路边。
闻晚疑惑地看着,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迷彩战斗服的男人钻了出来。
他的身影高大而挺拔,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他猛地对着闻晚转过头,一双明亮如鹰的眼睛射向了她的方向。
那眼神中充满了锐利,仿佛能够穿透一切迷雾。
是傅行止!
是……是他的眼睛!
他……他发现了自己这个偷窥的怪物!
闻晚猛地缩回头,连一刻也没有犹豫,她疯狂地朝着后方跑去。
她在雪地上奔跑着,身体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所驱动,在荒凉的雪原上肆意驰骋。
她的身影在雪地中穿梭,真是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不能被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不能被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她无法想象,傅行止看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深知傅行止有机动设施,可以通过抓钩瞬间飞到山上,那样的话她极有可能被他抓住……
甚至会被他直接杀死,或者带回科学院……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她跑了好久好久,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燃烧起来,双腿也渐渐变得沉重,但她不敢停下。
终于,她发现了一个废弃的村子。
村子里寂静无声,破败的房屋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她毫不犹豫地冲进村子,躲进其中一间看似较为坚固的屋子。
她惊讶于自己竟然可以跑这么快,她的身体仿佛是天生为雪地而生的。
她静静地靠在墙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这房子破败萧条,木质的门窗早已腐朽,在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家具东倒西歪,有的已经散成了一堆木片。
然而,在床上,两具白骨紧紧相拥,即使已经支离破碎,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们之间深深的眷恋。
他们的骨头已经泛黄,有些地方还出现了裂痕,但他们的姿态就好像是一场安静的睡眠。
闻晚静静地看着这两具白骨。
“末世也许成全了他们的爱情吧。”
她轻轻地把手里一直紧捏的雪吻花放在那两具骷髅的心口,那朵小花在白骨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纯洁。
爱根本不是安慰物,而是头骨中的一枚钉子。
——她曾在书中看到这样一句话。
她的眼睛湿了,心却热了,肮脏的的爪子胡乱抹着眼泪,她真的很想傅行止。
好想待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