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的少年就是凌骨意,上次匆匆一面季鹤升没和他说过话,他在挽琴越手下过了三轮,但看他的表情明显受益匪浅。
破案了,这人就是想在四长老手下受教。
下一场是叶双珠和顾佑两人对季鹤升和薄霖兮两人。
季鹤升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顾佑嬉笑:“看来你妈把你教得很好,知道给你爹行礼。”
“不会说话闭嘴。”季鹤升蹙眉,一股邪火冒出。
薄霖兮则悄悄用胳膊碰了碰季鹤升的腰:“这人交给你行吗?”
季鹤升舒展眉目微笑:“好。”
“季请闲,不想丢脸就赶紧认输,你爹我可不想乏手。”顾佑还在输出。
“我得罪过你吗?”季鹤升有些茫然。
顾佑额头青筋一跳,挥剑怒喝:“你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是吧?!”
叶双珠附和:“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亓骄在远处提醒:“盆景……”
季鹤升回忆。
不久前,失了智且饥饿的季鹤升一个没被看住,跑了出来。她瞪着发油绿的眼珠子揣着手经过学堂,清澈的目光扫过学堂里面大脑宕机的同门,最后定格在一簇郁郁葱葱的盆景上。
“谁的盆景啊,乱放。”季鹤升直着眼睛走过去,对着盆景上的绿叶啃了几大口,一边嚼一边离开:“也不知道好好收起来……”
众人:“……”
回忆结束。
季鹤升捏着山跟:“……”
“我郑重向你道歉,是我不对,但这也不是你侮辱我父母的理由。”季鹤升放下手:“我赔你一个吧。”
“这是赔不赔的事情吗?我养了数个日日夜夜!就为了赠给心仪已久的……”顾佑猛地闭上嘴,脸涨通红。
“好了,准备吧。”挽琴越看够了出声提醒。
薄霖兮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雪白的匕首,这匕首通体雪白,薄如蝉翼的刀身上还有几道血槽,暗纹是银色荼蘼花,看起来十分轻灵华丽。
挽琴越跨鹤坐在一块围棋子状的浮石上,责嗔剑就横在她膝盖上。
“被打下台也算淘汰,点到为止。”挽琴越双手压在责嗔剑上:“准备。”
季鹤升握紧手中剑,完全没有面对挽琴越时的紧张。
“叮——”
悠长的剑鸣响起,预示着比赛开始。
顾佑第一时间就一跃而起和薄霖兮擦肩而过,对着季鹤升就是学挽琴越那样当头劈下,季鹤升退后的同时惊鹤剑迎上敌刃微微一侧一错,甩手开来撤掉惯性。
同样的招式,有不同的拆解方法,顾佑实战经验少,对挽琴越的招式随挪随用,却没学到精髓,这一剑虚浮远不及四长老的责嗔千钧。
“鼠娘养的吗?”顾佑低骂一声,见距离略远,立刻心急地向前赶去横斩一剑,被季鹤升反手挡住,错锋,后撤。
季鹤升不紧不慢地荡开顾佑的剑:“劳资蜀道山,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顾佑亲自体验才发现挽琴越当时连绵粘上季鹤升的步伐有多不容小觑,而能摆脱挽琴越步步紧逼的季鹤升也很厉害。
面前的人好似一片乱风刮的蝴蝶,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她会落在哪里。
“一。”季鹤升弓步刺剑,顾佑着急忙慌地挡住。
“二。”季鹤升抹剑挣开顾佑的格挡,再次刺去,顾佑脚下踉跄一步低头避开,季鹤升却没有补刀点地后退。
顾佑不禁心急如焚,他弓步上前去撩季鹤升的腿,想打断她的步伐,谁知季鹤升早就从弓步判断出他的意图,剑还没撩出去就被季鹤升一脚踹到手腕上。
这一脚力道很大,顾佑差点没握住剑,季鹤升的惊鹤剑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了。
“三。”
另一边薄霖兮对上了叶双珠。
叶双珠本来想配合顾佑一起上的,但是顾佑急吼吼地想给季鹤升一点教训,他还没来得及跟上薄霖兮就拦在他面前。
“你是清水的客人,这不好吧?”叶双珠干笑。
薄霖兮笑得狡黠,一双青色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友好切磋罢了。”
“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叶双珠脸上看不出担忧来,更像幸灾乐祸。
“放心,我不会受伤的。”薄霖兮盯着叶双珠微微摇头,面上笑容愈加灿烂。
叶双珠不愿多说:“赐教。”
话音刚落,叶双珠先发制人,薄霖兮只是微微虚晃一下,叶双珠就被逼出一段丝滑小连招。
薄霖兮的匕首极其擅长后发先制,每次叶双珠的剑招都会被薄霖兮精准拆解。
一匕首格开左右胡乱瞎砍的剑身,薄霖兮一个翻身就要近前,叶双珠焦急地将剑直刺而去。
薄霖兮轻灵地侧身避开,双臂放松,整个人如荼蘼花瓣般被看不见的风吹来,而后薄如蝉翼的匕首轻轻在他颈侧划开浅浅一道油皮。
叶双珠登时浑身一抖,剑都没握稳落在地上了,只得投降:“我认输。”
“承让。”薄霖兮声音依旧带着笑意。
薄霖兮收起匕首一挑眉,遥望季鹤升。
“认输吗?”季鹤升收回一直投向薄霖兮那边的目光平静问顾佑。
“闭嘴!”顾佑忍着手腕的痛上刺,季鹤升侧身闪躲,惊鹤剑没控制住力道划破了顾佑肩膀处的衣服。
季鹤升怕伤到他急忙撤回了惊鹤剑,顾佑抓准距离收剑回抽接左右横劈,季鹤升脚下一错,旋身用鸣风包裹住袖子击开。
有鸣风的包裹,袖如韧铁,季鹤升刚刚从挽琴越身上学到的,衣服不敌利刃,但如果有鸣风包裹,可以平替鞭子。
扬起来宽大的柔蓝色道袍挡住了顾佑的正面视线,他慌忙刺去,却没有划破半分。季鹤升反手用鸣风锁剑接翻身外摆莲踢,一脚踢在顾佑下巴上,顾佑直直落到台下。
“活该。”
台上站着的少女漆黑的头发全部盘起,用一根碧玉簪绾住,几缕碎发垂在脸上鲜红的面纱旁,为她柔和如月光的眉眼添加一抹艳色。
她清泠的黑眸下各有一颗泪痣,一身柔蓝色道袍,宝蓝长剑斜指地面,身上散发出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不要太过分!都是同门!”被打到底下的顾佑愤怒。
季鹤升微微扭头,右耳的红色流苏也随之一动,她眨眨眼,吐出一口浊气:“明明是你先挑衅的。”
“季请闲!别以为你是掌门的亲传大弟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叶双珠连忙扶起好友。
“哦。”季鹤升揉耳朵。
三月轻寒的风吹动台上人的衣角,季鹤升昂着脖子,目光冷冷扫过台下的人,这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自己已经逝去的父母来挑事。
因为都是入门不过一年的弟子,心性没有磨练透,个个儿都是刺头。
“季请闲!你就是条疯狗!”
顾佑无能狂怒喊了一句。
“哦。”背过身和薄霖兮击掌的季鹤升死鱼眼,骂呗,不过就是无能狂怒罢了,照旧打不过她,现在能把她踩在脚底下扇她巴掌的只有亲传弟子吧?
你看大家都是清水中人,何苦互相为难呢?
当然,若干月后季鹤升因为这个“哦”悔的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