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子有点无措，有点犹豫，继而有些烦躁。
他走回程禾身边，解释道：“周夫人性子霸道，她给姜周接下这件事，肯定要做成，一次不行两次，她不会允许别人抢夺。那修灵者女子既然被姜周恨上了，肯定是要管的。我估计一会就会有人来给那女子上药。”
程禾道：“总体来说，解决兽患这件事对你来说得不偿失是吧？”
姜寿认可。
兽患的事没有盐矿重要，两者权重差得远。
程禾道：“兽患的事我必须要去解决，我保证把时间压缩在三天以内，不会太耽误寻矿。至于修灵者女子，如果我有假死药的话， 您能帮忙送进去吗？”
姜寿不大高兴：“你为什么一定要掺合兽患？”
程禾想要他帮忙，不好隐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记得小黑吧，它前几天突然从我们山上跑了，出现在了三水村附近。就是它把你弟逼回来的。”
姜寿惊讶，随即道：“小黑可以啊。”又惋惜：“竟然没把姜周咬死！”
程禾心道幸亏没咬死，真咬死事就大了。
“既然涉及到你的兽宠，你要去也合理，但是必须三天内解决回来。”姜寿道。
程禾点头。
“药我也可以帮你去送，但是这事你又要拿什么换呢？”
程禾想了片刻，说道：“你知道麦米吧。”
姜寿疑惑，怎么突然提到吃的了？
“滢国境内只有北边种麦，麦米稀少，价格贵，而且不大好吃，一直被民众嫌弃，想必你们这些贵人也是不常吃的。”程禾道。
“煮粥的滋味比起大米和粟米差远了，谁爱吃那东西。”姜寿撇嘴道。
程禾笑道：“但是麦米可以研磨成粉，雪白的面粉，能做出无数种美食。你吃过葱花烙饼没有？面粉和好，摊平之后刷一层油，撒上小葱和盐，在平底锅上烙熟，那滋味，极香极香的。还有面条，手擀出来的面条，嚼劲十足，你想吃红烧牛肉面吗？我有独家配方，你香掉你的舌头哦。”
姜寿的口水差点溢出来，他赶忙闭嘴，惊讶问道：“麦米原来是能研磨成粉的？”
“对。小麦适宜在旱地种植，泰地最北端是不是有相对干旱的一片平原？在那里大面积推广小麦，能增加泰地粮食的产量，丰富粮食种类，也能丰富大家的餐桌。这件事看似很小，但是功劳应该不小吧。”程禾看着姜寿，笑眯眯道。
姜寿原地怔愣了一会儿。
这何止不小，这仅次于发现盐矿！
他看向程禾：“你怎么知道，那什么，‘面粉’的？”
“梦里知道的。”程禾玩笑道。
她在城里粮铺找过好几次小麦，也就最近一回买到了两斤壳都没脱掉的麦粒。那时她已知此世人们对于小麦的认知还太浅薄。
小麦可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作物之一啊！
有点可惜，她本来打算卖面粉赚钱的，现在不行了。
只能尝试酿啤酒，不知道啤酒好不好卖。
姜寿原地转了两步，对程禾道：“如果你真能磨出面粉，那这件事的份量比一个女子蛮修的命要重的多。我帮你救人，药也不用你给，但你从三水村回来之后，立刻就得磨出面粉来给我看。”
“可以。”程禾道：“你这边准备麦粒，五斤吧，还要准备磨盘。磨盘的图样我回去就给你画出来，你尽快交给匠人去做。”
姜寿无有不应，看向程禾的目光亮得吓人。
她脑子里好像有一座宝藏，她本身就是一座宝藏！
程禾被姜寿看得发毛，她心里惦记小黑，连连催促：“快回府，我连夜就要走。”
两人迅速回到泰侯府，程禾画了磨盘的图样，对磨盘尺寸材料和工艺细节都做了建议标注，交给姜寿。
姜寿给了七星，催促立刻去办。
程禾跟程川联络，告诉他姜寿已经答应救连夭夭。
虽然程禾付出的代价不值一提，但是她的人脉是最珍贵的。
连讳必须要承诺之后要为且行宗玩命。
假如他命大，这个玩命的次数上限就是三次。
五境大修的三次倾力出手，这对新生的且行宗来说，价值难以估量。
程川那边很快回复：连讳同意这个条件，之后且行宗有难处，湮凤宗会倾力相帮。在弟子帮忙之外，他也会不计生死，出手三次。
程禾心中计定，在院中打坐一个时辰便要出发。
程川和石老会来城外接她，一个时辰，加上她出城的时间，程川他们应该能到。
程禾出门，却撞见杵在门口的姜寿，吓了一跳。
“大半夜你干嘛呢？”
姜寿看到她，眸中本是淡淡担忧，出口的话却有点生硬： “夜里山林危险，你…公子我这里人手多，借你两个吧。”
既是关心，程禾如何不领情，只是她不大想让姜寿掺和到他们的战斗中去，彼此不如多给对方留点底牌。
程禾笑道：“公子不必担忧，我不是一个人，还有我阿弟他们呢。”
“谁担心你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姜寿嗤道。
“好好好，不担心。”程禾不大标准地行了一礼：“那修灵者女子的事就拜托公子了，我去去就会，说不定能赶上明日的朝食呢。”
程禾说完，绕过姜寿走向府外。
月光朦胧，她纤细的背影越来越远，如夜色浪潮中浮游的小船，最终消失不见。
姜寿不由追着她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却还是停下。
有点奇怪，为什么看到程禾离开的背影会觉得心里揪得慌呢？
或许是因为程禾是个福星，总是为他带来巨大收益。
也可能是因为她做饭太香了。
姜公子翻来覆去地想，慢慢回了自己院子。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程禾点掐得准，刚用姜寿给的玉牌叩开城门，程川便到了。
程川是乘鄂鸟来的，令程禾惊讶的是，来的不止是程川和石老，还有连讳。
连讳对程禾抱拳，深深一躬：“程姑娘救命大恩，连讳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