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梓很坚决:“你对我有大恩,修为是多少财物都换不来的。况且姬氏世代积累的财富,有半分,这辈子也吃用不尽了。”
程禾于是道:“我之后的糖铺给你三分利。”
吕梓无所谓:“都行。”
她并没有觉得一个铺子的三分利有多少,她现在也真的不是很在意钱。
程禾对连讳细细交待:“拿着玉牌,那边的人能直接跟你联络,咱们的人主要是等着,尘埃落定之后运财物回来,不过假如战况有变,连叔您帮着些。”
连讳半晌不能回神,回神后首先关注的问题是:“这样一笔大财,你竟信得过我?”
程禾笑道:“当然是信您人品,不过我们宗里也出人手嘛,况且,北有斩崖城,东有泰泽城,连叔您劫了财物,又能去哪儿?咱们一起做生意才能赚大钱呢。”
连讳倒笑了,确实,程禾的人脉哪里是他能企及的,他敢劫财,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如此,这件事我便应下了。”连讳郑重道。
“好,湮凤宗三万彩贝的押货钱,只要财物平安回来,必定当场付清!”
程禾抽出连夜写好的契书,交给连讳。
连讳认真收下。
程禾道:“今日午后启程吧,我这里点齐人手需要时间,就未时初刻在三水村汇合。另有一事,连叔山头人多,想必过冬粮也不够了吧。”
连讳凝重点头:“确实不够,山上都不够,山下还有难民,今冬的粮价不会降。”
“但是连叔山上应当存有粮种吧。”程禾问。
连讳多年前就在山下开垦土地了,如今刚收完一批稻谷,他应当有粮种。
果然连讳点头,程禾笑道:“那就派个人,跟我去一趟泰泽城吧。”
泰泽城半城都是废墟,尤其是东城,几乎没有完好的宅院。
泰泽城外城北边多是作坊,西边是贫民小屋棚户,东边离神庙近,多是殷实的商贾国人居所。
战乱之时,商贾大户们闻风而逃,因而这里宅子好多在被损毁之前就空了。
程禾身边是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司徒府司户官,他一再确认般问道:“你要买下所有的空宅院?”
“对!”程禾道。
“但是这些宅子都不过是残砖败瓦,也不能住啊。”
“没关系,盖起来就好了。”
司户官知道程禾,现在泰泽城里没有不知道程禾的人,所以没有什么“蛮修不能买宅置地”的顾虑,但他还是去请示了上官。
他的上官和上上官都死了,这请示一直到了姜寿那里。
姜寿立刻就想去见程禾,但是想到她和月苍
他冷哼道:“几栋宅子而已,给她,但是要当场将彩贝结清。”
他其实知道那是一笔大钱,仗打了这么久,程禾有钱吗?怕不是还得来求他。
姜寿奏略写不下去了,搁了笔,抬着下巴翘着腿,等着程禾。
东城废墟前,月苍道:“我有钱,我给你。”
程禾瞥他一眼,将背着的青色藤筐卸下,拿出满满两大箱子华光璀璨的彩贝金玉,另外还拿了一大包酱肉,送给司库官。
“一点心意,多谢您辛苦查档造册写地契。”她笑着道。
司库官赶忙接过,虽是个末流神裔,但是得了程禾的礼物,竟有点荣耀,也很慰贴,干活速度都快了不少。
月苍不由道:“那是礼器,这钱ot
”闺蜜的谢礼罢了。”程禾笑。
当初她不顾月苍姜寿几人反对,坚持去了斩崖城给姒辰和手下们杀虫,姒辰直接开了城主府库房,让她随便拿。
女霸总!
程禾回忆起姒辰就眼眸明亮,面带笑容,月苍在旁边不由心一紧。
难道他的对手里还有女子吗?
一个时辰之后宅院的数目和价格才统计出来,两个时辰后程禾拿到了所有有留档的地契。
半个东城都是她的了。
程禾乐滋滋回宅子,姜寿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得到禀报,差点掀了桌案,但也只好作罢。
傍晚的时候,程禾从山里拨来的人手来了,三十个人,有难民有村民,都是种田的好手。
狸娘头一回进泰泽城,有些胆怯,又震惊于城池的残破程度。
得是怎样惨烈的战事啊。
程禾引他们见了程川:“这位是咱们且行宗的宗主,程川,之前一直在军中,所以才久未归山。”
程川一身黑衣,绷带都藏衣服里了,小厅之中端坐正位,少年英气,又自有沉稳威严的气度。
正好有城头上的兵丁来传信,叫了声“将军”。
程川接手了两个二百人的战兵营,确实称得上一句“将军”。
这顿时让满屋子的本就有些畏缩好奇的难民们惊住了。
狸老二跟在狸娘身边,眼睛一下子瞪大,不知怎么,看着程川,他有种眩晕的崇敬感。
他以后要成为宗主,啊,要成为将军那样的人!
程川姿态和语气都偏冷:“诸位既然决定留下,就都算是且行宗的人了,宗门会庇护你们,你们也要为宗门出力。”
所有人赶忙唯诺着应是,程禾笑道:“不白出力,就像之前在山下干活有工分,现在无论是跟着商队北上,还是来泰泽城,亦或留在山下继续盖房种地,只要有贡献,就会有吃有穿有住。”
众人忙都应是。
这时节多少人等着饿死或者已经饿死,有吃有穿有住,还盼什么?
当下夕食一人喝了一碗粥,安排了住处,程禾就领他们,还有连讳派的人一起到东城墙边上:
“把城头起的这一片,东西十丈,开成地,尽快种上粮食。“
狸娘愣了:“在城里种粮食?为啥啊?”
“因为”程禾张开手臂:“这座城里,现在种什么长什么,五六亩地,一月之内,能收至少三万斤米粮!”
所有人都愣了,这话还引起过路人的惊诧。
“你说啥?”有个驼背老人斥道:“你这娃儿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