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玦咬牙加速往前行,终于,在接连被划了几下肩膀、手臂,走到了姬映宁的面前。
姬映宁紧闭双眸,屹立在飓风中,满是攻击性的飓风唯独避开她。
显然,姬映宁对外界的动向毫无所知,额间的灵力如同取之不尽般往外倾泻,脸色微显苍白。
宴无玦用结界护住自己,伸出两指贴近姬映宁的额间。
两指触碰额间,一股冰凉的肤感传至指尖。
他的灵力拂过她的额间灵海处,就像上了一把锁,将大门关上了。
见不再有灵力从姬映宁的额间溢出,宴无玦迅速收回手指,却因二人的距离怔住了。
这是姬映宁第一次以如此安静的模样、以如此近的距离站在他的对面。
他甚至能看见姬映宁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搭在眼下。
眼见姬映宁的眼皮动了动,宴无玦赶紧往后退开。
姬映宁睁开双眸,看见的便是四处张望的宴无玦,“你怎么在这?”
她环顾四周,记起自己身在何处,也记起沉迷剑道前发生的事。
方才彻底沉醉在剑道中,完全忘记自己在哪了。
宴无玦平静地回答,“你那一剑的动静太大了,我和尤老、墨昼都来了。”
无人看见,宴无玦的右手握得死紧。
“你脸上的血痕怎么回事?”姬映宁这才发现宴无玦的右脸颊有一道伤口,鲜血渗到了伤口四周,显得血痕格外明显。
宴无玦不知如何回答。
尤老和墨昼却飞身过来,“宁儿!你没事吧?”
尤老围着姬映宁左右查看,眼底的担忧尽显。
“师父,我没事。”姬映宁张开双手, “好着呢。”
只是,不知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姬映宁望向周围,却见周围满地都是落叶,厚厚的一层,估计能没到人的小腿。
就在这时,远远飞来几人,落在一处拱起的落叶堆前。
“拂月!拂月!”
这些人正是姬尧和几名长老。
姬尧慌得用手扒拉掉落叶,姬拂月的身体露了出来。
姬拂月昏迷不醒,眉头紧蹙,似乎正承受极重的痛苦。全身都是如同被刀割的伤口,血迹将衣裙染红,触目惊心。
然而,外伤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姬拂月的气息微弱,情况似乎非常不好,心口隐有灵光溢出。
姬尧连忙探查姬拂月的额间,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姬拂月的灵海出现了裂纹,只是没有彻底破碎。灵海中的灵力从裂纹处缓缓向外溢出。
就像裂纹的陶瓷罐,罐里的水不会一次性流出,但会慢慢地往外渗透。
姬尧意识到这一点,转头对着前方的姬映宁吼道:“姬映宁!你怎可如此狠心?”
“拂月可是你的堂妹!”
被曾经的叔父大声怒吼,姬映宁的眼底毫无情绪,甚至语气淡漠地说,
“姬尧,你觉不觉得你很好笑。你们伤害我的时候,我就是家族的工具,随时可以牺牲。”
“我反击你们,你倒是跟我讲亲情了。”
“姬尧,从我踏出姬家的那一刻,我与你们就不再有关系了。”
“我的亲人在天上, 那就是我的父母。”
“况且,姬拂月当初将岑菀如的灵海击碎时,她可曾念过亲情?”
“姬拂月如今承受的一切,只是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
姬尧张嘴欲再言,却被身后的长老拍了拍肩,示意他拂月的伤势要紧。
姬尧只得收了嘴,冷着一张似要结冰的脸,抱起姬拂月飞身离去。
若是来得及,姬拂月的灵海可以将损伤降到最低。
而元清以及一同来的几名长老把被落叶掩埋的十长老、十一长老、十二长老依次找了出来。
元清看着三位昏迷不醒的长老,当场叹了一口气。
三位长老身上的外伤看着比姬拂月更重,且还有被剑招伤到的痕迹,他们应该直面了姬映宁使出的那一剑。
因此,他们的灵海已经破碎了。
这可是三名九峰境长老,却被姬映宁一剑斩碎灵海。
以他们的年纪,想要重新修炼,最多只能修到五峰境。
此生不再有成就。
元清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姬映宁,眼底迅速划过一丝杀意。
姬映宁的潜力太不可测,若是自家人,他们自然高兴。若是敌人,那他们拼尽全力也得让她死。
元清收回目光,“带上三位长老,我们回。”
姬映宁的身边有刚突破九峰境的宴无玦以及尤老、墨昼护着,他们眼下人不够,杀不了姬映宁。
六长老招呼着人将昏迷的三位长老背上,跟随元清身后飞离此地。
六长老停至空中,回头看了眼下方那道纤细的身影,内心突然萌生一种姬家是否选错路的想法。
若是早知姬映宁能在百岁之龄,使出九剑式的第九式,当初他必会召集众位长老,拒绝姬尧布置十方遮天阵。
以姬映宁的天资,兴许能成为五洲修至十峰境的第一人。
那姬家还会做出豢养灵魔此种昧尽天良的事吗?
可万事没有早知道,姬家走上的这条路,只能继续往前行,无法再回头。
六长老暗自长叹一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飞。
姬映宁一直抬着头看天,见姬家人都已不见人影。她这才松下心头紧绷的弦,一头坠入了黑暗。
一直关注姬映宁的宴无玦见姬映宁闭眼向后倒,立即伸手将她接住,慌张地看向尤老。
尤老细细探查姬映宁的情况,“灵力消耗过多,剑意爆发过猛,体力透支累倒了,无碍。回去睡一觉就好。”
“回家吧。”
“好。”
宴无玦横抱着姬映宁,飞身去往敬源城。
敬源城,姬府。
岑菀如和天地玄黄等人正在府门前来回踱步,眉头紧蹙,不时探头看外面街道。
这时,他们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纷纷跑出去。
“表姐!”岑菀如看见姬映宁躺在宴无玦怀中昏迷着,面容苍白,当即慌了神。
见宴无玦示意她噤声,又赶紧压低声音,从嗓子眼冒出一句,“表姐怎么了?”
一颗心紧紧揪着,岑菀如就差哭出来了。
表姐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要再出事了。
“无碍,只是累了,睡着了。”宴无玦轻声回复她。
“嚯。”岑菀如发出一声气音,放下心来,还好表姐没事。
一旁的天地玄黄四人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