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
雅宁开口问道，虽然听着这话味不对。老王却实话实说。
“饱了。”
两人对视毫不相让。
“陈雪年轻不懂事，你是个男人我猜有三十岁了吧？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没分寸。”
老王觉得冤枉，自己就是带她吃碗馄饨。
“我没想到她会动手。”
“她动手出事儿她自己能扛下来，你动手就扛不下来。明白了吗？”
“明白，那我也不能看着她挨揍哇！”
陈雪听的感动，偷偷看了老王一眼，这家伙虽然傻乎乎的，但挺讲义气。
“首先，那些人打不过她，其次，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到她。”
雅宁有些咄咄逼人，老王看着她突然笑了。
“我怎么感觉到你在吃醋！”
他眼睛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想找到确切证据，陈雪沉不住气了，不自然的跟雅宁微微拉开距离。
雅宁却好像没听到老王的话，接着说道。
“你以后也少去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
“街边小吃什么的，如果非要去不要带女孩子，更不要带她去。”
老王的脸冷下来。
“不符合身份是吧？”
“不是身份问题，是不想有什么麻烦，环境不同人的行为也会不同。”
她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显然没什么鸟用。老王四下看看，这里装潢奢侈。
“这地方真好，可惜不是人人都能来的。”
“你喜欢我可以送你张卡，随时可以来，住在这里也行。”
“不必，老实说，这里除了女人乖巧，别的我都谈不上喜欢。”
“这张卡可以随时让乖巧的她们为你服务。”
雅宁把卡放在老王面前。
“体验一下穷奢极欲算是见世面，但是沉迷其中就是愚蠢了。环境会改变人的行为，是你说的，你其实已经被改变了。”
雅宁没想到他会拒绝。
“人都会被环境改变，这里总比路边好。”
“不一定，路边才是大多数人生活的地方。我们不是一类人，你或许觉得我可怜，但我来自路边，会忍不住厌恶这种金碧辉煌地方。”
“别说了，咱们喝酒好不好。”
陈雪不想他们吵起来。
老王不得不佩服雅宁的情绪管理能力，她举起酒杯微笑向致敬。
“有一点你是值得尊敬的，没有扔下雪儿跑了，是个有种的男人。”
虽然这赞扬不是心里话，但老王也没再反驳。
“我最佩服你的是，总是一副云淡风轻高高在上的屌样子！”
“我本来就在上面。”
老王差点呛到，她在暗示那次老王在下面，这娘们真变态。
陈雪似乎很享受三个人在一起，提议拼酒玩游戏。老王则和雅宁暗暗较劲儿，一瓶酒下去三个人都醺醺然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杀了那个姓刘的。”
雪儿回想起发生的事儿忍不住说。
“杀了他，换别人还是一样。”
老王无奈的说，权利几乎可以交换任何东西，这种诱惑下谁能保证下一个人就比上一个好。
“说的对，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雅宁这次赞同老王。
“那该怎么办？”
雪儿看着她，可惜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办法解决，雪儿指着老王。
“俩小时，你说。”
“你等会儿！你叫我什么？”
陈雪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俩小时！原来是给我起的外号，我上次就听到了，一直没想明白。”
雅宁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们两个女人，有没有点羞耻心呀！”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有什么好羞耻的，只要不沉迷就好了。”
雅宁说道，这种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也义正辞严的，老王不得不佩服。
“别转移话题，你有没办法对付老刘这种滥用权力的。”
陈雪追问着她才是转移话题呢，雅宁不动声色看他会怎么回答。
“考我是吧，可惜你们不知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唯独胡诌是个高手。”
其实老王蛮喜欢跟她们聊天的，或者说喜欢跟雅宁聊天，因为她说的话有意思。对普通人来说都是矫情装逼的事儿，但是雅宁却真的当个话题来讨论。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或者说人类文明进步中，从最早原始社会到现在，一直都在解决这个问题。”
雅宁露出深思的神色，她没有想到他能站在这个高度考虑这个问题，雪儿也被老王唬的一愣一愣的。她们哪里知道老王是写网文的，为了穿越设定经常会思考社会背景问题，这种问题他没事就会想想。
他眉飞色舞的接着说。
“权利无论在谁的手上都会被私自交换，而且是有意无意的根本无法避免。完善的制度能限制的多些，不完善的制度限制的就少。但制度是否完善不在于条条框框多精致，而在于，是否和人的道德水平融洽。”
“制度是否完善在于是否同道德水平融洽，这思路我第一次听到。”
雅宁觉得他的思路非常新奇，老王看两个美女被自己忽悠住了，那种满足感，比刚才里面折腾那两个小时还过瘾。
“任何规则都是滞后于实践方法的，因为规则是实践的总结。所以规则是无法限制那些实践的佼佼者的，能限制这些人的只有道德。”
“你的意思是要提高姓刘的道德水平，这怎么可能！”
雪儿一直对陈队长念念不忘。
“他的意思是大家道德水平提高了，刘队长就不敢做这种事了，因为所有人都会孤立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无所谓。”
雅宁解释道。
“大概是这个意思，而且道德提高了人们也会反抗，如果那条路所有人都团结在一起不跑，那么会怎样呢？”
“姓刘的打不过那么多人。”
雪儿是个武将，回答的很直接。
“事情会变得麻烦影响也会扩大，也许就会推动出一个解决办法。但是老刘一来他们就个人顾个人跑了，弄的就像游戏一样来来回回，永远无法彻底解决。”
“你要是卖馄饨的，一定会带头闹事儿。”
雅宁半开玩笑的说。
“我才不会闹事儿，我会鼓动别人闹事儿。”
老王说完自己笑起来，他要是冬梅就会想尽办法弄死老刘。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人永远不要祈求可怜，谁都不是绝对的弱者。
冬梅把彩妮送到了幼儿园，然后去面试了几份工作。想要她的工资都少的可怜，工资可以的要么嫌她年龄大，要么嫌弃她有孩子。
“你多大了？”
超市里老板问，门口挂的招聘信息都褪色了，冬梅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老板问了不少问题。
“30了，他没想看身份证所以她瞒了三岁。”
“能上夜班吗？”
“能带孩子来吗？”
“你老公不带孩子吗？”
“我离婚了。”
“行，超市里面仓库很大，你要是愿意让孩子睡里面，就没问题。”
“谢谢老板，工资是？”
“是这样，这个超市呢~是我的，平时我回家睡觉都是我姐帮我盯着，她要是没时间了我就只能关门了。
你要是来做，愿意多干呢，睡醒了你就来，吃饭在这里，一个月给你4000。你要是不愿意多干呢，那就只是上晚班替我，我回家睡一觉就行，也就八小时，一个月2600。”
纯夜班2600，几乎整天待在这里只有4000。看起来4000不划算，但是2600根本不够冬梅的日常开销。彩妮只能上私立幼儿园，学费就是一大笔钱。
冬梅决定试试这份工作。
“我能去仓库里面看看吗？”
“行啊，来吧。”
老板大概四十多岁，个子有点矮胖胖的，但人看起来很和蔼。
超市不大，只有几排货架。
“我这主要是烟卖的多，再就是方便面、薯片、火腿肠、饮料和啤酒什么的，不累人就是要有个人守着。”
超市后面还有两个房间，里面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一看就是好久都没收拾了。
“我也懒的弄，这两间都是库房地方够大，不过你得自己收拾。”
冬梅灵机一动。
“老板，我可不可以住这呀？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行啊，仓库后面可以做饭，你要在这吃住，菜我买你做就行。”
“那好，我现在就开始收拾。”
冬梅心情大好，这样她又省下了房租伙食费，一个月工资还能存起来一些。要好好表现，一定让老板满意，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老王一个人离开了会所，会所安排车送他回家，虽然会所里面奢华无比，送他的车却非常普通。
这让老王不得不佩服这里的老板高明，来这里的人肯定不想引人注意。只有像雪儿这种傻瓜，才会开着红色跑车到处招摇。
“停这吧。”
老王让车停在冬梅住处的路口，里面车进去太费劲了。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担心冬梅，没了生计一个带着孩子女人该怎么办？
老王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他也不会大包大揽，都是成年人活着就得自己努力。但是毕竟认识也算是朋友，力所能及的还是要帮一下。
冬梅的家锁着门，老王发了条微信，凌晨分开时冬梅一直发来消息，直到得知他从警察局里出来才放心。
“等我，马上到家。”
“你跑我这里干嘛？从昨晚到现在还一直没睡呢吧？回家睡觉去吧。”
“你没收的车怎么办？”
“不要了，那帮孙子拿走的东西都要不回来，以后不卖馄饨了。”
老王有些黯然，生活总是跟人作对，也可以说活着总有人跟你作对！
“看你，大老爷们还难过了！”
“哪有。”
“眼圈都发红了。好了好了，我没事。”
冬梅也感动了，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了老王。两个人静静的感觉着对方，从呼吸到温度。
他们没有旖旎的感觉，只是因为某件事的经历情感上需要慰藉。
老王像个委屈的孩子，他希望见到这个勤劳美丽的女人活的不那么艰难。可是生活却狠狠的抽了她一个耳光，这让他心痛不已。
当陈雪大发神威把他们打倒时，他是开心的，甚至觉得她是英雄。所以看到陈雪要吃亏时，他是不能不管的。
可英雄并不是冬梅，一切尘埃落定后，冬梅还是无法改变什么。自己更无法改变什么，这种无奈让人难过，在她拥抱的那一刻他甚至感到委屈。
冬梅轻轻抱着这个男人，如果说狗皮刘代表了男人所有的龌蹉和不堪，那么怀里的老王，则代表了男人所有的善良和阳光。
这样的男人她喜欢抱在怀里，像父亲一样依偎；像孩子一样呵护；像情人一样慰藉。
良久两个人分开。
“我找到份工作，生活没问题。”
老王听了也很高兴，跟她来到屋里发现她要搬家的样子。于是问明了情况，开始帮忙收拾起来。
“我帮你把东西搬过去，顺便看看你在哪上班，然后就回家睡觉。”
她一个劲劝老王回去，听老王这么说就不再劝了。
两个人一个小电驴，把最后的东西搬到超市，冬梅已经用一上午的时间，清理打扫出了一个仓库。老板看到他们，也上来帮忙，不一会把东西搬了进去。
“我叫王明汉，冬梅姐的朋友。”
老板叫陈守成，老王叫他陈哥。看到他不时的偷看冬梅，老王大约明白点什么。
于是侧面打听了下他的情况，早年媳妇出车祸死了，留下个儿子现在上大学了。他中途找了又几个，可惜都不是正经过日子的女人。
贴在门口的招工，或许表达了老陈不甘寂寞的想法，否则这么久了怎么会找不到合适的人？而且一直留着发白的招聘海报。
想通这一点老王找个机会就撤了，他这一天都没睡觉了，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有时候缺了男人会死气沉沉，同样，缺了女人也会死气沉沉。如今冬梅搬到超市里，小超市变得跟原来不一样了。
“呦，老刘今天这么精神呢！”
老刘感觉自己都年轻了许多，晚饭冬梅要做的还是馄饨，家里冰箱还有许多食材，以后卖不了馄饨了就自己吃。
把豆豆接回来，换了新地方住她有些不高兴。老刘连哄带骗给买了个毛绒娃娃，她就彻底忘了原来的家，到底是孩子容易满足。
冬梅包的馄饨老刘吃的是赞不绝口，这么能干的女人是个宝，何况她还长的这么漂亮。
馄饨煮好了，先给前面看摊的老陈盛一碗，冬梅和豆豆就坐在后面吃。
“老刘，吃完了吗，还有呢？”
“好吃，再给我盛一碗。”
盛好馄饨端过去，她突然想起了老王，以后他吃不到自己的做的馄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