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金子（4）
王拥军回到家里才知道大妹夫秦奋一家人已经搬来，并且租住在自家前两排一家人间的南凉房。因为在他们搬来的前一年，有人租住了王建军的那间南凉房，杨俊梅老两口就搬到了大儿子那间南凉房住。
学校菜地靠近东院墙和南院墙的地方看样子已经都批了出去，除了个别人家只做了房根基，大多数盖起了一套一套大小不等的院子。秦奋租住的那家房主是一对年轻夫妇，都在旗公安局上班。王拥军认识他们，但没打过交道。
秦奋很快加入王建军他们的四轮车拉运队伍，每天从早到晚忙个不停，王瑞珍在家给已上了幼儿园的儿子和丈夫做饭，上下午的空闲时间就去嫂子赵敏的面馆帮忙且学扯面手艺。
哈柳图西大滩有个金矿石加工厂，回家几天后杨海军又开车来拉着王拥军和矿石一起去加工。碾碎和洗选过程需要守在跟前盯着，所以两人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加工完所有的矿石，拿到了黄灿灿的金粒子。
288口岸再次开关，杨海军夫妻俩开店招徕顾客的同时又开设了麻架馆收取台费，玩麻将者一人一类扑克牌，去掉大小王，都是一百点，一点表示十元二十元不等，在于玩家协商。金额越大台费收得越多，他们的服务质量也很高，啤酒、矿泉水、苁蓉烟满足供应，顿顿炖羊肉。还有一种不公开的但已被当地人普遍吸食的药面面或药疙旦旦，这个放下那个拿起，在打火机或小型电烙铁的烧灼下，腾云驾雾般吸溜，最后一口矿泉水或啤酒，水推船式送进肚里。八九个房间都摆放了麻将桌，有那对夫妇搞服务，他们两人也干脆上桌参与，玩得不亦乐乎。
那几个大老板，有时像一股风开着豪车嘎吱嘎吱先后停在院子里，身后的马仔提着装满钱的袋子紧跟着主人，陆陆续续进了同一个房间。众人围坐在一张大饭桌旁，面前都堆放着一沓沓成捆的钞票。庄家洗牌发牌后，个个拿起那两张桶子麻将牌，慢慢一点点搓开。有的当下嘴一歪、头塔拉轻轻把牌放下；有的立马喜形于色，重重一放牌，抬头窥测庄家的表情。面前的钞票一会儿流向庄家，一会儿流向庄家对面的某个人。时间不长，众人又像一股风，油门轰隆轰隆山响，一溜烟各奔东西。
起步时的口岸政策宽松，管理散漫，杨海军早就把那些警察打点得绕开走，平时称兄道弟亲如一家人，所以人们来这里玩一百个放心。
当那年冬天两人再见面时，还是在杨海军的那间挂耳凉房里，他圪蹴在火炉旁，不自然地笑着对王拥军说口岸的旅店已低了债务，那半车的金矿石也算白掏了，一切都扔进了赌场里。王拥军这次本来是来告诉他印刷厂拉纸送本子准备雇用他的汽车，结果他的车也卖了。王拥军一听，马上为他们这样的后果痛心疾首，跺着脚疾呼，“赌博害死人！赌博害死人！”
那天两人情绪低落，没多喝酒。王拥军在回家的路上想起自己那不足杨海军十分之一的一百克金子，按时价九十多块钱算，他损失了多少钱啊！他庆幸自己把这些金子都让金店打成项链、耳环、戒指，给母亲和妻子一人一份，算是对她们的一点点感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