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大队伍紧接着出场的是田应文,他去年从替补中脱颖而出,稳稳地坐上主力位置,就没有输过每一场战斗。这次对上风兰兰,他也必然要把不败战绩保持下去。
“信不信我能完成双杀?”看着接棒上台的田应文,风兰兰继续装出一副冷酷的语调。
田应文平静的摇摇头:“不信。”
“那你马上就能看到。”
风兰兰这次决定采取速战速决的作战策略,刚才为了炫技,她消耗了太多虚能,无法支撑太久,如果能用最快的速度把对手打个措手不及,还是有把握和田应文来个“同归于尽”的。
“宋亦辉,你做好接替风兰兰的准备。”魏军似乎能读出风兰兰的心思,但在战场上越是急于求胜者,就越大的概率走向失败。
“叮铃”,铃铛一响,风兰兰立刻化作迷雾,翻涌着冲向了田应文的方位,她现在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撑着进行瞬移了,但只要有一丝机会,只要让他贴近田应文,雨师战意的渗透特性就足以腐蚀掉田应文的虚能之力。
但田应文的战斗逻辑非常明确,他就是要拖延时间,就像把对手拖入泥沼一样。
一道碧色流光从田应文身上泛起,仿佛自带着粘性,随着光芒散开,映照到化为浓雾的风兰兰身上,原本翻涌不止的雾气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再不能往前半步。
“有趣了,这田应文觉醒的神格竟然是主时停的应龙战意。”武道会长恰到时机地点评起来,“虽然还做不到真正的时停,但能拖延对手的进攻速度,那也足以消磨掉风兰兰的虚能了。”
说话同时,他的目光不经意瞥向了凌云峰的方向,前面几轮喜欢充当解说员的凌评审在今天的半决赛上出乎意料地安静,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之色,看来那头老虎对今天的比赛甚是看重啊。
要是神大输掉这场比赛,就凌老虎的脾气,整个会场说不定都能被他给掀了。
台下之人心思各异,台上却是默契般的静止不动。田应文当然想动,但是他发现风兰兰身上带有渗透性的虚能非常离谱,哪怕被时停困在了原地,还可以渗透进他的虚能朝他身上蔓延过来,一旦他放开束缚,必然会被虚能反噬己身。
风兰兰更想动,她发现这种状态下虚能的流失比平时还要快。
虚能流失得更快那是理所当然的,应龙战意的时停特性并不是让敌人感觉自己的速度变慢,相反,他们感觉不到,他们仍以为自己是处于正常的时间维度中。
然而人的动作变慢,并不代表虚能的释放速度也跟着变慢,还是继续遵循正常世界的时间流速消耗,以至于处在时停世界的人会感觉到自身的虚能在快速流失。
就这样,擂台上的两人一动不动地僵持了近十分钟,看得现场上的观众昏昏欲睡,骂声四起。
“国大换上来的这人在搞什么鬼,跟慢动作似的,要打就打,别呆呆地杵在原地啊。”
“就是,前面打得多刺激、多尽兴,结果刚换个人,就变成了看乌龟赛跑。要我说,国大那小子是乌龟转世吧。”
世俗之人看的是眼花缭乱的炫技,对于那些不能直观体现的抽象战斗自然无法理解。
到了贰境之后,御能者的战斗就不再注重于炫技,不在乎场面的华丽炫酷。就像职业的拳击比赛不可能互抡王八拳,双方不断试探,真正打出的可能也就一拳,但是一拳就足以定胜负。再多的技巧都是为了求胜,而不是花里胡哨。
现在擂台上两人就是在彼此进行着拉锯战,都为了打出最致命的一击。
“那个田家的小子是老田的孙子吧,竟能觉醒出应龙战意,可惜掌握得不太娴熟,否则我家小兰花早就落败了,不过也好,让小兰花再多表现一会。”贵宾席上的白发老人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他身后的侍卫更是惊叹自家小姐能在时停的能量场中僵持足足十多分钟。
似乎场面就要这般僵持不下了,但好在同为破境阶的田应文在虚能的储备上更为充裕,最先败落的还是风兰兰。
虚能消耗一空的风兰兰从浓雾中显形,被田应文抓住机会用力一击,倒在地上再无力爬起。
第三局,田应文终于为国大扳回了一城,尽管场面并不是很好看,甚至无比枯燥,迎来的尽是全场观众的嘘声。
总之还是赢了。
待医疗团队把风兰兰抬下场后,田应文终于换来稍微喘息的时间,他刚才连施展魂契的机会都没有,否则完全可以施展辅助类的魂契稍微恢复一下状态了。
下一场,不能再大意了,不管如何,都必须施展魂契后再开启时停特性。
只不过,他下一场的对手……
宋亦辉冷静地站到擂台角落,一声不吭,只是全神贯注直视着同在准备的田应文,就像旧时代的医生,手握手术刀解剖人体,思索着要从哪个部位划开。
不寒而栗。
田应文不喜欢这种被人凝视、观察的感觉,因为对方就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他,即便双方都隔着一顶头盔。
铃铛刚响起,田应文就立刻做出了反应。
辅兽魂·三足金乌,魂契:定风波。一只三足怪鸟从田应文的体内释放出来,展翅凌空光华流转,如同太阳般的耀眼白光倾洒在大地,柔和的暖意滋润着田应文的身躯。
“是三足金乌!这种烈性的大荒异兽也能产生共鸣,小子可以啊。”观众席上一些见识广的行家开始坐不住了,“听说这三足金乌会根据人的性格底色选择认主,如果性格不合,你再降服它也无法施展出其魂契。”
“怎么,大荒异兽也有脾气吗?”旁边的观众对此一窍不通,“都被收服了还能罢工?”
“那当然,大荒异兽属于产生了意识的能量体,也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说白了,就像你处对象,你要找的是白头偕老的老婆,而不是听你使唤的奴隶。”
台下观众还在议论不停,台上两人已经动起手来。
宋亦辉在对战前仔细研究了国大几人擅长的战斗逻辑,他很清楚田应文曾施展过的魂契种类,魂契:定风波是用得最多的。在三足金乌存在的时间内,每20秒都能补充寄存于三足金乌体内虚能的20到主神格,这种辅助类魂契在长时间战斗时效果尤为明显。
不能拖,这是宋亦辉得出的初步判断。
他很冷静,只是单手轻轻扬起,身上便结出淡淡的鹅黄光芒,那是二阶段虚能的频段颜色。一根根发光的细线从他身体内探出,像是一条条灵敏的触手,朝着头顶上方的虚无之处汇聚,那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对他操控。
“这小宋……很有胆识啊。”刚探望侄子回来的姬连岳看到台上宋亦辉的举动,不由惊讶,“会不会是得了郑校长的点拨?”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一旁的凌云峰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姬连岳识趣地闭口不谈。
人是闭口不语了,但眼睛还是直盯盯看着台上,因为台上的宋亦辉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漂浮在空中,就像被虚空阴影中的诡异操纵的提线木偶。
傀儡师,御能者各大派系中最为诡异的一系,羲和战意的专属。
世上的御能者千千万,傀儡师却是少之又少,而那少之又少的冷门派系中,却有一位出名的人物——郑书文。
若问傀儡师为何,很多人说不出所以然,但若提起郑书文,却是闻名大荒,有口皆碑。
没有人会把温文儒雅的郑书文和行为诡异的傀儡师联系在一起,只是今时今日,台上再看到傀儡师时,人们意识里模糊的记忆碎片又开始苏醒。
“是傀儡师啊!”他们变得激动异常,却不知道为何而激动,就像亲临一场神迹,在祷告声中见证神圣伟力的加冕。
冠冕下的日月与星辰同辉,是宋亦辉。
亦如神之操纵,宋亦辉的右手机械般地抬起,紧握的手中忽然多了一个怪异的事物,是一个发条闹钟。发条上紧,滴答滴答声便开启了夺命的倒计时。
田应文全神贯注保持着戒备,把宋亦辉扔过来的闹钟一掌轰碎,可那令人不安的滴答声仍响彻在演武场上。
不能再守着了,必须发动攻击。刚补充完虚能,田应文便从体内激发出一道碧绿清光,再一次覆盖全场,他要凝固对手的时间。
而他的努力也很快奏效,被虚能波及到的宋亦辉还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行动忽然变得迟缓如爬行的蜗牛。
傀儡师又如何,在强大的时停能力面前一样发挥不出真正实力。
满心欢喜的田应文步履轻盈,如脚踏清波直奔半空中的宋亦辉而去,右手虚能大开大合,将宋亦辉的主神格硬生生撕开一条裂缝,露出他脆弱的本体。而左手也没闲着,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在其手上幻化成形,扔进了宋亦辉被暴露的躯体。
这下你还能怎么躲。田应文设下连环锁链,只要宋亦辉强行动用虚能修复裂口,那不规则的时间碎片必将粉碎宋亦辉的主神格。
可是,为什么烦人的闹钟滴答声还在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