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白诣在翻涌的血色巨浪和无限增殖的孢子中好整以暇地站着,他脚下的指针就像破浪的风帆,无惧于狂风巨浪,指向死亡的时针并未停歇。
三当家化身无数的骷髅骨爪,藏身在邪恶的菌子中扑向白诣,却被后者轻松躲过。
见三当家不语,白诣笑意盎然地解释:“所有具象的事物,在时间面前都不堪一击,沧海可成桑田。风伯战意又如何,无限分裂又如何,我只需把代表时间的指针一拨,一切都会归零。”
说着,随手便打了个响指,又一座巨钟出现,静静地悬浮在白诣头顶。诡异的是,巨钟的指针却是逆向转动。
主神格·帝鸿战意,主宰着时间的回溯。
就在三当家的菌丝分裂快要把白诣团团包围起来时,“啪”,白诣轻轻拍了一下手掌。一道波纹以巨钟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那是一种幻境般的恍惚感,波纹所及之处,又回到了更早的时间节点。
滔天血海不见了,杂乱丛生的菌丝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二人脚下的巨大钟摆,亘古不变。
“你错就错在,小看了时间的力量。游戏结束,带着我的死亡祷告给老二,或者老三,让他们下次和我玩花样时多动动脑子。”三根指针同时指向了骷髅头颅,钟声响起,那是死亡的回响。
在三当家惊恐的眼神中,他的身子从头到脚,被切割成一片片旋转的齿轮,随着时钟的转动嵌入了精密的齿轮传动组中,和时钟融合成一体,消失无影。
一名伍境破境阶的御能强者,就这样绝望而憋屈地死去。
白诣却丝毫没有享受到胜利的快感,他又打了一个响指,钟摆上再次出现三当家的投影,只不过投影更像是一具傀儡。
“老二老三,大哥今天的不愉快,你们也得分担一下。”白诣说着,伸手便插入了自己脑颅里头,镊出一颗琥珀光泽的精神胞核,然后安进傀儡一般的三当家脑颅位置。
随之一股巨大的吸力以精神胞核为中心,将三当家的投影吸入精神胞核里面,再重重一捏,精神胞核碾成粉末。
而此时,远在北荒域司镇界域的一颗荒凉星球上,六七个裹着斗篷的神秘人正要穿越一道充满苍凉古老气息的巨大传送门。
为首的神秘人刚迈出脚步,一股恶毒的死意化作吞噬万物的黑洞,在他的脑中如同萤火虫一闪一灭,便将他整个人急速坍缩成微不可见的尘埃,吸入黑洞里面。
“糟糕!殿下中了诅咒。”另外几个根本来不及施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首领丧失生气。
但只是短短片刻,消失的神秘人仿佛从时间中溜脱,溯回到被诅咒的前一刻。
“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秘人的手下满是戒备。
他们口中的殿下语气阴沉:“在顿顽星的行动败露了,老大通过媒介远程狙杀我,还好他用的媒介潜意识里面没有我的完整投影,否则我必死无疑。”
不过他很快振作,招呼手下一同穿过传送门,消失在荒凉死寂之中。
白诣完成狙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原地,他又等了十来分钟左右,一道身影蓦的出现。
是最开始追逐掠劫者团伙那个二当家的侍卫长白靳。
“人抓到了吗?”白诣最关心此事。
“抓到了,就是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白靳从头颅里取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精神胞核递给白诣,“能问到的都在里面了,殿下看看有没有关键线索。”
白诣似乎不以为意,胖脸上的笑容如同锋利的刀片:“是谁指使他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是谁指使他们,那就是谁。”
说着掌心一缕虚能燃起,伴随着不洁气息的海胆状虚能源质在掌中蠕动。
“你来污染二当家的精神世界,我篡改他的潜意识,这么好的傀儡可不能浪费了。”白诣的笑容清纯得就像涉世未深的孩子,好像此前从未发生过丝毫不快。
而看似忠厚老实的侍卫长白靳,也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姜士明乘坐着太空救援部队的飞船返回了基地,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颗巨大的卫星也是刚刚历经过一场骚乱。
“这里发生了什么?”姜士明不解地询问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的钟小莉。
“是北荒域的大荒掠劫者来袭,出动了两支舰队,那火力覆盖像不要命似的。”钟小莉紧张得说不出话,一旁负责保护她的女兵小蔡只能代劳。
跟她们印象中的大荒掠劫者没什么区别,自杀式的袭击,就像丧失理智的疯子。
姜士明那副粗眉毛又不自觉拧成了一团。
顽顿星矿脉突然发生地震坍塌,接着就是神秘杀手出现刺杀白承勋,把熊汉杰引走;然后掠劫者小队跟着出现劫持人质,这一切都像是早有预谋。
而今连太空基地同样遭受攻击,要不是防御力量足够强,恐怕已是死伤一片。
他又想起了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白承勋质问白诣的那番话,难不成真是那个诡计多端的白大叔指使?
但很快,姜士明又打消掉毫无凭据的猜测。
当下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是白诣的预谋,可以合理怀疑,但不能无端诬陷,哪怕他对白诣不感冒。
最重要的是,那位至高存在赋予他的独有第六感没有从白诣身上感受到恶意,这才是他跟老国主白承勋态度相左的地方。老人不信任自己的儿子,认为是他在幕后策划了一切,姜士明通过第六感判断这次行动的幕后另有其人。但他总不能跟别人解释,我感觉制造袭击事件是其他人指使的,这样的解释更不靠谱。
跟白诣接触的那段时间,他也慢慢看清了白诣的为人。与其说坏,不如说他是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善于表演与伪装,更善于玩弄权术,这也是他对白诣敬而远之的原因。
但不论如何,都不能把感性的判断作为理性的依据,想知道谁在跟掠劫者合作,只能等审讯结果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有必要见上白诣一面。
白诣是在侍卫长白靳的护送下回来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看到姜士明过来,白靳警惕地抬手阻止他靠近白诣。
“小姜兄弟不好好保护你的阿公,怎么突然有兴趣找我这大恶人来了。”玩笑归玩笑,白诣仍是劝开侍卫长,让他回国主身边护卫。
大厅里只剩下二人。
“难得小姜兄弟主动找我,白某不甚荣幸,倒不知有何指教。”姜士明实在受不了白诣的矫揉造作,就跟被太多的糖分齁到一般。
“白大叔,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姜士明毫不啰嗦的切入正题,凿凿之言让白诣小小讶异了一下。
“哦?”
“你本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姜士明直直看向白诣,眼神中糅杂着各种情绪。
白诣目光一滞,表情微微愣了愣,继而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小姜兄弟就这么对白某抱有期望?要知道,我可是你们眼中的恶人啊。”
姜士明把目光移向窗外的宇宙深空:“这世上有两样崇高的东西,一是我们头顶的星空,一是我们内心的道德法则。白大叔,如果我十分憎恶你,就不会来见你。”
白诣冷笑,却不反驳。
姜士明仍是我行我素般的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句话:“白大叔,好好审视自己的内心,你真的是一个喜欢玩弄权术的冷漠自私的人吗?”
“幼稚。”白诣嗤笑,心里却仿佛有一块大石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