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靳尧是冲着他来的！
这是苏黎在听到季靳尧的话时，第一时间产生的念头。
更别说，此时季靳尧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不见锐利，反而带着浓重的偏执。
蔺煜微微侧身，挡在了苏黎的面前，也顺势挡住了季靳尧看过来的目光。
“王爷在说笑吗？人死不能复生，傅先生已经死了，王爷现在该做的是让傅先生入土为安，而不是这样困着他，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
他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剑，狠狠刺向季靳尧的心口。
季靳尧眼底漫起浓稠的血色，搂着傅澜的那只手不由得紧了紧，但很快又慢慢松开。
“蔺煜，本王的眼线遍布全京都，在季珩他们身边也都有本王的人。当初你是怎么进入皇兄的寝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去往境城的路上还躲开了季珩派去的杀手……
这一桩桩一件件，就算一开始本王没查到，现在也查得一清二楚。你护着的人，他有着常理无法解释的能力，本王相信，他能救本王的阿澜。今日你们不救活阿澜，就别想离开王府！”
他的面目在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一点点变得狰狞，看向蔺煜的眼神更是骇人，赤红的眼睛里满溢着无法宣泄的戾气。
傅澜的死，已经将季靳尧逼得维持不住一贯的虚假，他甚至连伪装一下都不愿意，就直接和蔺煜撕破脸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傅澜活过来。
苏黎的视线被蔺煜那宽厚的脊背完全遮挡，他看不见季靳尧此时的模样，但光从刚才那些话里，就感受到了季靳尧的疯狂。
他伸手，掌心在蔺煜脊背上轻抚一下，安抚道：“少爷，我没事，让我跟王爷谈吧。”
既然是冲他来的，那他也没有一味躲藏的必要。
蔺煜对他自然是信任的，毕竟系统空间的信任度早就涨到了95，稍稍留有一点点的余地，苏黎也不在意。
被苏黎轻声安抚之后，他就再次侧身，挪开了一些。
苏黎一抬头，就对上了季靳尧暗沉阴鸷的双眸，他轻叹一声，“王爷未免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确实有点本事，但却没有起死回生这样逆天的能力。若是我真能起死回生，当初救活陛下不就好了，以他对茹夫人的感情，我又救了他，让他正大光明地把皇位传给少爷，也不成问题吧。
再者我还能救活茹夫人，让她和陛下双宿双栖，有他们在，少爷的处境会比现在好百倍千倍。
但我都没有做，应该做不到，起死回生是逆天改命，又怎么可能是常人能做到的。王爷若真在意傅先生，现在应该让他入土为安，而不是让他死了还要受折磨。”
如果说之前蔺煜那番话如同一把把利剑刺向季靳尧，那么现在苏黎的话，就是直接把他的心都给戳穿了！
“不，不可能！本王不信阿澜会这么离开，阿澜怎么可能离开本王！”
季靳尧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他低吼几声，声音如同被撕裂了一般，哑得过分，难听至极。
他的情绪失控了，看向苏黎的眼神，渗人又恐怖，像是要将苏黎整个人都撕碎了。
“救不了阿澜，你们就一起去给他陪葬！”
苏黎看着他，眉头狠狠一皱，“王爷，你和傅先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逼得他不惜跟你同归于尽，也要杀你……你觉得是谁的原因？
明明害死傅先生的罪魁祸首是你，你又凭什么叫我们给他陪葬！最应该去死的，不是王爷你吗？”
这时候，他丝毫不在意继续刺激季靳尧。
反正他救不活傅澜，季靳尧本就不会放过他，那还不如就这么狠狠刺激他，说不定直接将人刺激疯了。到时候，蔺煜也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了！
可谁知道他这么一番刺激下来，季靳尧爆发之后，居然又冷静了下来。
“嘴皮子挺厉害，胆子也大，长得还好看，难怪蔺煜喜欢你。你们现在在本王的王府，王府里全是本王的府卫，只要本王一声令下，就能直接杀了你们。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苏黎回答：“怕死啊，但王爷也说了，我有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能力。既然我们敢来，自然有脱身的办法。”
他有恃无恐，从头到尾就没怕过季靳尧，否则何必跟着蔺煜一起来。
季靳尧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没有说话。
房间里气氛一下变得冷凝又静谧，除了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蔺煜坐在苏黎的身侧，一只手抓着苏黎的手，握在掌心，以此来表明他的态度。
季靳尧的视线从他们交握的手上划过，声音冷冰冰地道：“你这么维护蔺煜，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真的成为皇帝。身为皇帝，有着各种各样的责任，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为皇室留下血脉。到时候他会娶三宫六院，宠幸各式各样的妃子，生下一个又一个皇子，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
如今他要仰仗你的能力，自然对你百般宠幸，可一旦他登上皇位，你的能力反而成为他忌惮你的原因。苏黎，到时候，你觉得你们还会如此这般恩爱吗？”
他的话不是夸大其词，反而句句在理。
历史上多少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数不胜数，只因为人心是会变的。
苏黎听到季靳尧的话，咬着唇，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而坐在他身侧的蔺煜，此时也侧眸看着他。
他们的手依旧紧紧交握在一起，没有丝毫要分开的意思。
季靳尧见状，讽刺地笑了一声，正想再说点什么，没想到却被苏黎打断了。
“王爷是以己度人吗？你现在表现得好像很喜欢很在意傅先生，可你之前是怎么对他的？自己三妻四妾，却偏偏要将傅先生当做娈宠一般禁锢在身边，丝毫没有半点尊重。到现在失去了，又假惺惺地痛苦、难过，不觉得可笑吗？
至于我和少爷，还真不用王爷操心。我相信少爷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也相信他只爱我一个人。
退一万步讲，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变成王爷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那我到时候直接离开就是了。天高海阔，我去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