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瑎山往东20里,有个山区重镇——石斗镇,有几千人口。抗日时,古道远曾要把县府迁到此地,派牟日升进山扩建镇府,并修个温泉浴池。周边几个山区小乡镇,购买食盐、棉布等物品,均到此买,十分热闹,人称小县城。
黄毛丫有个堂兄叫黄三刀,过去在鲨鱼岛上是二当家。嗜酒如命,上山以后,酒少得喝了,熬不下去,常随购货的队员混进石斗,喝它几杯。山区的集镇,不像平原上县城,四城门一关,谁也跑不了。
牟日升奉命,带队进驻石斗,晏仕杰另派两金刚,和鲍斯的保密站人马,集驻石斗镇。这天晌午,街上车来人往。牟日升、鲍斯带人在街上转。鲍斯说:“牟局长,这儿近邻天瑎山,是**武装的主要物资供应地,我们得细心盘查。”牟日升说:“这么多村民到镇上买东西,怎分得清哪一个是**分子?商家要赚钱,不管是谁给钱都卖。这儿不比县城,我们管不了那么宽。”正说着,一个便衣跑过来,对鲍斯说:“悦来饭店发现黄三刀!”牟日升说:“黄三刀在鲨鱼岛,怎上山来了?走,看看去!”
悦来饭馆是石斗镇比较像样的馆子,大厅上摆了七、八张桌子。虽然战云密布,民以食为天,饭馆里还是十分热闹。黄三刀敞开怀,一只脚搭在长凳上,对跟他一齐下山的队员罗二根说:“二根,我最后一杯了,别催了!”二根说:“三刀,别喝了,走吧!”罗二根付了饭钱,黄三刀磨磨蹭蹭的,两人刚走出大门,几个便衣特务一拥而上,搜出两人身上的枪。牟日升和鲍斯这才旁边一家店铺里走出,说:“黄三刀,我追捕你多年了,今日终于让我逮住,看你还跑得了!”鲍斯大喝:“快走!”众特务押着黄三刀、罗二根往镇警所去。
石斗警所设在温泉浴池旁,是抗战时修建的。刑讯室设在后院,拷打犯人的惨叫声时有所闻,周边胆小的村民搬走不少,只孤零零地剩下几户人家。两人分开审讯,牟日升审问罗二根,他把罗二根捆在柱子上,先用皮带抽了一阵,喝问:“谁派你们下山购货,接头的人是谁?”罗二根嘴角淌血,摇摇头说:“没有接头人。”罗二根是肖国梁挑选的司务员,老党员。他分几家店铺购货,秘密与杨南斗接头。黄毛丫队伍鱼龙混杂,他心里留神,和黄三刀下山,都不让他知内情。所以,他咬紧牙关,任凭拷打,不吐一字。牟日升暴跳如雷,什么刑具都用遍,就是撬不开他的口,再打下去会一命呜呼的。
鲍斯在另一房间审讯黄三刀。他不急于求成,叫人扛来一桶水,放进一袋辣椒粉,对黄三刀说:“听说你在海上当土匪,水性极好,今日我叫你潜水,看你能浸多久。熬不住了,脚跺三下,我放你一条生路,和我们合作,如何?”黄三刀横行江湖,什么风浪没经过。当年,金大胡与黄毛丫父亲争位,黄三刀与他拼杀,脸上留下三道刀疤,故人称黄三刀。今日见鲍斯摆了一桶水,就要使他就范。他哈哈一笑,鄙夷地说:“男子汉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又不是兔子,怕你不成!”鲍斯冷笑,喝令:“把他头按进水桶!”4个特务上前,抓住黄三刀,把他头死命按进辣椒水中。约有半个时辰,黄三刀开始挣扎,尿都逼出来。最后,只得把脚往地上跺三下,鲍斯下令拉起他。黄三刀奄奄一息,朝地下吐辣椒水,好一阵子,才喘口气说:“我算服你这小子,这一招够狠毒,折磨人受不了。你要是剁我三指头,我吭一声不算好汉!”鲍斯吩咐松邦,递给他一支烟说:“黄二当家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跟我们合作,草不尽荣华富贵。这次到石斗,谁与你们接头?”黄三刀抽了一口烟说:“我刚到天瑎山,跟罗二根下山购物品,去七、八家看货,每个店家都很熟,不知哪个是内线。我们是刚转入的土匪,就是有内线,他们也不让我知道。”鲍斯想,黄三刀说得在理。他又问:“山上有多少游击队?”黄三刀说:“天瑎山游击队有200多人,黄毛丫带上80多人,**支队近200人,加上民兵,那就多了……”鲍斯问:“山上布防的情况怎样?”黄三刀说:“我只知道我们驻防的阵地,别的地方不让去。”牟日升听说黄三刀叛变,走了进来,气吁吁地说:“真倒霉,我皮带打断3条了,那小子就是不开口。”鲍斯不居功,说:“黄三刀一个就够了,这功劳嘛,当然牟局长有份。我已派人通知晏处长,请他来处理。”
石斗有家不起眼的百货店,代理林氏糖庄的五金百货。店主叫杨南斗,是滨州特委安置的一个点。为了不引人注意,分散给四、五家供货。林珊得到出事的情报,和徐枫赶到石斗时,已是第三天中午了。街上店铺查封了七、八家,店主给抓去好几个,杨南斗也在其中。林珊便到警所,找到牟日升。牟日升心情很好,笑说:“三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呀!我在这山上闷着呢,中午陪大哥喝几杯。”林珊生气说:“牟局长,您把我的客户都抓了,我的生意怎么做呀?店铺查封了,赊下的帐哪里去收呢?您把我害苦了。”牟日升瞪大眼珠,一时语塞。林珊说:“打仗是官府的事,做生意是老百姓的事,两者牛头不对马嘴。商家图的是蝇头小利,游击队扮作村民来购货,他脸上又没戮印,谁知道呀?牟局长,他们不欠我钱,我才不管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古县长女儿可是我嫂子呢!”说罢,她掏出两根金条,放进牟日升衣兜,笑说:“牟局长,这是我林氏糖庄的一点心意,我哥回来时,也会感谢您呢。”牟日升胸脯一拍:“既然是三小姐的客户……”他对门外喊:“来人。”两名警员跑进来,牟日升说:“把那几个店家保释放了!一人罚金500元!”两人奉命而去。林珊笑说:“牟局长给我这么大面子,中午我陪您喝几杯。”牟日升兴致勃勃:“好!”两人走出警所。
悦来饭馆楼上一个小包厢里,牟日升喝有六分醉,林珊一直想了解两个被捕队员的情况,舍命与他干杯。牟日升虽说女人玩了不少,对林家三小姐,却从未存邪念。他说:“三小姐,你和剧团的陆乾宇结婚,什么时候生个孩子,请我喝喜糖?”林珊的脸上掠过一片乌云:“我大哥去世,二哥在舰上,一年难得回一趟。家里生意没人料理,我不想生孩子,免得累赘”牟日升说:“说得也是。”又喝了几杯,牟日升有八分醉了,林珊说:“牟局长,这儿兵荒马乱,不知仗啥时打完,石斗这边生意我想收摊了。”牟日升醉醺醺地说:“三小姐,别急!前天我们抓到黄三刀两人,别以为他当海匪,骨头硬,我叫人把他按在辣椒水中泡,没半个时辰就尿滚屁流,啥都招了,已通知晏处长来处理。”林珊心中扑通一跳:“坏事了!应立即告知山上,提防**危害!”
晏仕杰带领4大金刚,赶到石斗。省里的大队人马,分南北夹击天瑎山。他指挥自己500人的警备队和牟日升300多人的侦缉队作先遣队,进抵石斗镇。听说抓了两名**分子,一个叛变,晏仕杰大喜,亲自讯问黄三刀:“你们投奔游击队,**给了什么好处?”黄三刀说:“是你们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才去的。山上很艰苦,我是黄毛丫二堂哥,还有好几个我的拜把兄弟。本来就想逃回海上去当土匪,逍遥自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嫖女人……”晏仕杰说:“你回去策动你的人员,做内应,事成之后,我封你作侦缉队长。”黄三刀胸膛一拍:“行!”晏仕杰说:“让我怎么相信你呢?”黄三刀说:“罗二根不肯投降,我杀了他!”晏仕杰同意。众人来到关押罗二根的房间,黄三刀说:“二根老弟,我投诚国军了。你年纪还轻,这么早就死了,多可惜,还是跟我一起投降吧!”罗二根费力地啐他一口,喝道:“怕死鬼!国民党反动派烧了我的家,烧死了我父母,我还有两个兄弟,差不了一条命搭上!自有人替我报仇。”黄三刀从鲍斯手里接过枪说:“那我就对不起了,老弟,别怨我,我不杀你,别人就要杀我呀!”他对准罗二根胸口,“叭叭叭“连开3枪,罗二根壮烈牺牲。
石斗镇上几家被查封的店铺重新开业,林珊和徐枫来到杨南斗店,与他对帐,林珊低声说:“黄三刀己叛变,通知山上提防!”杨南斗说:“罗队长要见你,在徐家沟,离这8里路!”林珊心里一惊:“好像谁提过这地名?对了,徐嫂跟她说过,是天瑎山山边徐家沟人!”她对徐枫说:“走,今天去看你老家!”徐枫也很激动,长这么大了,从未见过老家,母亲说房子都没了,纵然是剩下一堆土,也割不断故乡情呵!
徐家沟是石斗镇通向天瑎山山边第一个山村。罗永祥带4个队员,在村后的林子里等人。这儿是交界处,游击队经常埋伏丛林里,接应购货进山的人员,没有足够的力量,敌人不敢轻易骚扰。罗永祥在树林中见到林珊,单独叫她一边说话。她知道,罗永祥是山上主要军事指挥员,没有特别重大任务,不会亲自与她面谈。果然,询问了南日岛上一些近况,他郑重地说:“林珊同志,情况是严重的。敌人调集部队,大规模的清剿即将开始,不但力量悬殊,**经费也十分困难。你回去跟老黄、蔡永臻商议,把敌人的财库狠狠敲它一下,即调动敌人兵力,也解决我们经济上的困难。”林珊会意:“劫敌人银行?”罗永祥说:“对,这是绝密行动!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郑益彬同志,所以我亲自向你布置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至于劫哪个银行,你们见机行事。”
林珊坚决地说:“请转告首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两人走出林子,林珊说:“这位也是我们城工部的同志,老家是下面徐家沟,他从小就跟母亲离开徐家沟,还没见过自己的故乡!”罗永祥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徐家沟?”徐枫说:“妈说,我是5岁时跟妈离开家乡,十几年了。妈很少说家里的事,一提起就哭,我也不敢问。”罗永祥诧异,当年他掩护晏芝瑜背孩子,藏到山下徐家沟一寡妇家,被民团发现,徐寡妇带孩子逃离,民团烧了她的家,眼前这青年,到底是谁的儿子?长的得多像老黄呀!但他又否定:难道徐寡妇丢下自己的孩子让民团烧死,抱走晏芝瑜的孩子逃走?……他不敢想下去了,17年前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又浮现眼前:熊熊燃烧的茅房,孩子哇哇的哭声。他埋伏在附近芦苇丛中,痛不欲生。如果这青年真是黄国勋的儿子,那老区人民的恩情,真是比山重,比海深呵!
罗永祥眼睛湿润了,他拍拍徐枫的肩膀说:“小徐,我也是天瑎山山上的人,什么时候太平了,叫你妈回家乡看看,好吗?”徐枫说:“行,我回家告诉妈妈!”可是,一生苦难的徐嫂呵,生前没回过家乡。直到解放后,当上滨州县第一任公安局长的徐枫,才把她的骨灰安葬在徐家沟的山坡上,与青山亘古。
林珊告诉黄三刀叛变之事,罗永祥眉头拧成一股绳:“这是非常严重的事,幸好你们及时得到情报!”林珊说:“老杨出事,几家店铺被查封,我找牟日升,收买他,释放了老杨。后陪他喝酒,醉后,泄露出黄三刀叛变之事。”罗永祥赞道:“你们战斗在敌人心脏,斗智斗勇,可不简单呀!”在岛上暂短的两天里,黄国勋给他介绍滨州游击队枫江桥夺枪、**劫日军货轮,海洲、琅港痛击日寇……这每一次战斗的胜利,都离不开城工部的配合。使他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城工部负责人刮目相看。本来,他想告诉林珊关于查阅滨州地下党档案资料,发现王云侠的交通员史良才的相关情况。但是,对下面一般的基层负责人透露对个别党员有叛变嫌疑,那是不负责任的,他要当面与黄国勋说史良才的事。
林珊告别罗永祥,然后同杨南斗到石斗镇,急匆匆回枫江桥去了。黄三刀丢魂落魄,回到山上。黄毛丫问:“你们两人去买货,怎就一个回来,货物呢?”黄三刀说:“我们被发现了,二根给抓去,我跑得快,躲进老乡家中三天,等敌人放松检查,才逃回来!”黄毛丫看他神情恍惚,叫他先去休息,自己找罗永祥汇报。
齐天柱来到黄毛丫的茅棚,只见黄毛丫的贴身警卫阿朵在里面,他问:“毛丫呢?”阿朵说:“大当家到罗支队长那儿去。”自从那天晚上在山崖下的草滩上和黄毛丫发生性关系,齐天拄像耗子吃了蜜,揪空往这儿跑,缠着黄毛丫不放。黄毛丫很后悔,担心怀孕。当年与林明瀚,也只一次就生下小琛。现在战斗这么忙,万一怀上,挺个肚子,怎跑得动呢?**支队进驻天瑎山,龚力、佟菊经常来上课,宣传革命道理,宣传党的方针、政策。黄毛丫渐渐懂得为什么要革命,懂得只有**才能救中国。她开始感到齐天柱身上暴露出来的缺点:个人主义,享乐厌劳,嗜酒如命,不爱学习……因此,重大的事她直接找罗永祥汇报。
黄毛丫在**驻地见到罗永祥,他正与从南日岛调上来的两位同志交谈。原来,罗永祥归来后,扩大武装,成立游击支队,下分3个队,黄毛丫一队,齐天柱一队,南日岛调来的于长康4人作骨干,加上新扩编的青年民兵为一队,共计300多人。肖国梁原是齐天柱队的指导员,现借调为长和刘润志的保安大队副大队长,实际上是政治指导员。罗永祥向郑益彬请示,调佟菊作黄毛丫的指导员,罗二根有3个兄弟,大哥跟随罗永祥北上参加新四军,车桥战役中牺牲。三弟罗三根也是支**员、老队员。现罗二根被捕,生死未知。他们都是同村人,从小一起长大,生死与共,都先后为革命事业英勇献身,留下的遗愿,需他去完成。他深感责任重大,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工作,建起了天瑎山游击支队,在各险要关隘,设下暗堡,阻击敌人进山清剿。
罗永祥见黄毛丫上来,本来就要找她,告诉黄三刀叛变。黄毛丫说:“我堂哥和罗二根下山购货,被敌人发现,二根被捕,三刀逃走,躲在老乡家中,刚回来。”罗永祥郑重地说:“情况我已知道,我们正商议这事。据可靠情报,黄三刀已叛变。他回山是替敌人做内应。你要注意他的动向。”黄毛丫大怒,拔出枪,站起身说:“我回去杀了这个**。虽说是我堂哥,谁背叛革命就杀了谁!”罗永祥赞尝黄毛丫大义灭亲的精神,她豪爽、疾恶如仇,敢爱敢恨,眼里放不下一粒沙子。罗永祥说:“目前不要惊动他,看他下一步有什么行动。我们讨论一下拒敌方案。”黄毛丫说:“我们已做好准备,敌人一个也别想进来,誓死保卫**机关!”于长康也说:“我们队虽说新队员多,但士气高,决心和阵地共存亡!”于长康是海洲黄石人,由黄国勋从南日岛调过来,任天瑎山游击队第三分队长,也是个有经验的指挥员。罗永祥说:“很好,我跟**郑**汇报,与许支队长研究一下再决定。”
茅棚后一处丛林里,佟菊在上课,树干上挂块小黑板,上面写两行字:愚公移山。几十名队员听得入迷。见龚力过来,佟菊介绍说:“同志们,这位是**宣传部龚部长,欢迎他给我们讲课。”一阵热烈的掌声。龚力走上草地,他脚穿凉鞋,穿套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英气焕发。他向队员们打招呼:“同志们辛苦了!”众队员说:“首长辛苦了!”龚力说:“同志们,愚公移山是毛**在党的七大会议上的讲话,说**、封建主义两座大山压在中国人民头上,**领导全国人民,像愚公一样,以顽强的毅力,推翻这两座大山。党的七大会议,总结了过去革命斗争的经验,指明了今后革命的方向: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建立一个新**主义的新中国。”讲毕这篇文章,龚力说:“同志们,现在由佟干事领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一阵欢呼声。
茅棚里,黄三刀和军师胡八卦在喝酒。胡八卦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跟个瞎子先生学算命、卜卦,外号胡八卦。原先教黄毛丫的先生逃走,由胡八卦教黄毛丫读书,比黄毛丫大3岁。朝夕相伴,日子长了,迷上黄毛丫姿色。但黄毛丫根本瞧不起他,先与林明瀚生个儿子,后又与齐天柱好上。胡八卦由爱变恨,投到黄三刀麾下当军师。两人喝了3瓶酒,听到棚后丛林里传来的歌声,黄三刀说:“那个丫头天天来上课,**宣传、教育手段利害,弟兄们都给狐狸精勾了魂,不听我们的了!”胡八卦说:“二哥,山上日子太苦了。本想当土匪,大鱼大肉,妞泡她个痛快!谁知投了**,日子一天比一天苦,干脆逃走,岛上再拉队伍,你当家,我们跟你干!”
黄三刀起身,走出棚外看了一下,进来坐下,问胡八卦:“三弟有何高见?”胡八卦盯着黄三刀的脸说:“二哥下山三天才回,我猜,定有奇遇。二哥如有主意,不访告诉我们。”黄三刀说:“不愧是小诸葛,来,干了这杯,我与弟兄们谈大事!”两人喝尽杯中酒,黄三刀抹了抹嘴巴说:“这次国军围剿非比往常,镇子上住满了军队。我遇上一位在国军里当尉官的亲戚,招我投奔国军,见了晏处长,请我喝了酒。罗二根单独行动被抓了。”他扯了谎,被抓叛变是不齿之事,就是当内奸、**,也要说得堂皇!
胡八卦迟疑地问:“晏处长怎么说?”黄三刀知他多虑:“晏处长说既往不咎,要我多招几个兄弟做内应,到时把队伍拉过去,按功论赏,弄个小头目有的是。”胡八卦想了想说:要拉走队伍,现在不比过去了。如能说动大当家的,才能拉走队伍,那是天大的功劳呀!你是堂哥,一家人好说话,去试一下看她啥意见……‘黄三刀说:“好,叔父临死前,要我当家。我不干,让给她当。我的话,她多少也得听一点!”
佟菊伴龚力回队部,见二人在喝酒,佟菊说:“黄副队长,大家都去听课,你们二人在这儿喝酒,太不像话!”黄三刀说:“我刚山下回,身子疲乏,喝两杯提神,以后不喝了。”见黄毛丫不在,两人走出队部,佟菊也要回**驻地,两人朝一条小路走。正是夏天,天气炎热,两人走到一棵柿树下休息。龚力折下几根藤条,很灵巧地编织成两个草帽,佟菊惊讶:“龚部长,我看你不是山上人,怎会织草帽呢?”
龚力笑说:“这是项**教我的,他钻了10多年山林,织草帽最拿手了。来,我帮你戴上,看合适不合适?”佟菊婉拒,笑说:“我自己试吧!”她隐约感到了一种信息,一种从龚力的热情中传递来爱的信息。但佟菊是个对爱情执拗忠贞不渝的姑娘。与蔡永臻上天瑎山途中,同宿3个晚上,虽无肌肤之亲,但他光明磊落、轩昂傲骨,使她倾倒,钦佩,是个值得把一生托付的男人。龚力潇洒,英俊,是个年青的部长,任何姑娘见了都会动心。对佟菊的婉拒,他有点难为情,但没流露出,他有耐心。两人稍歇片刻,继续往前走。
黄毛丫回到队部,见了黄三刀,满腔怒火,子弹都上了膛,恨不得一枪毙了他。黄三刀说:“妹子,这回我下山,满街上都是国军,我看山上就这几百人,哪打得过他们呢?**也没给咱们什么好处,成天跟他们蹲这穷山沟,有啥奔头呢?我看把队伍拉回鲨鱼岛,干咱老本行!”黄毛丫一听,气炸了肺,手摸到了枪,心想,那回日军攻岛,没有游击队掩护,早成了日寇刀下鬼了。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想起罗永祥的话,不露声色,故意问:“山下那么多国军,怎么脱身呢?”黄三刀对旁边阿朵说:“阿朵,你出去玩,我与大当家说个事。”黄毛丫说:“好,阿朵去厨房烧一壶水。”
见阿朵出去,黄三刀低声说:“这次下山,遇到一位朋友,在国军里当尉官,劝我们反水,保证我们吃香喝辣!”黄毛丫说:“金大胡那伙土匪被骗收编,幸好他溜得快,没被歼灭。谁信呢?你跟他说,我们把一线天隘口让给他们进来,他们也让一条路给我出去,回鲨鱼岛,我们自由自在。”黄三刀说:“好,我下山去找他们谈。我想弟兄带个一起去出主意,这是大事,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黄毛丫说:“带谁呢?”黄三刀说:“叫胡八卦一起下山。他足智多谋。”
黄毛丫心想,原来帮手都找好了。王八蛋,背后拉帮结派,好,我让你黄泉路上有个伴。她说:“我去罗支队长那儿请示,说派你们二人下山购货。”黄三刀说:“好,我等你回话。”他告辞而去,阿朵进来说:“他们两个人诡诡崇崇,背后嘀咕什么事!”黄毛丫说:“我心中有数,你这几天给我盯着。”阿朵本想告诉早上齐天柱被她揍之事,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黄毛丫对罗永祥说了黄三刀的事,罗永祥带她和佟菊去见了郑益彬,郑益彬握着她手说:“毛丫,你是我们的好同志!入党了没有?”佟菊说:“已写了申请书,还没批准!”郑益彬笑说:“老罗,我们两人做她入党介绍人,怎样?”罗永祥爽快地说:“行,我相信黄毛丫同志会成为我党的忠诚战士!”终菊与黄毛丫握手说:“祝贺你,黄毛丫同志。”黄毛丫很激动,郑益彬、罗永祥作她入党介绍人,是对她最大的信任和鞭策。
郑益彬召开作战会议,决定诱敌深入,打它大伏击战。
黄三刀两人下山,找到牟日升,谈了黄毛丫下山的条件,牟日升很高兴,带二人去见晏仕杰。晏仕杰阴着脸,沉思说:“黄毛丫会不会骗我们?”牟日升说:“黄毛丫土匪出身,杀人如麻,不习惯**约束,想回鲨鱼岛为匪,此言可信。况且,还派两人来,我们扣做人质,如有诈,就杀了他们!”两人谎了,胡八卦说:“我们是真心来投降的,我还画了山上防御图!”晏仕杰接过图纸看,胡八卦指点说:“我们扼守一线天,是天瑎山最险要之处,进入一线天后,就无险可守了。”
晏仕杰说:“你们打算怎么让我们进去?”黄三刀说:“我跟毛丫说了,我们放开隘口,你们夜里悄悄进入一线天,待天亮,大部队上了,天瑎山不战攻下,**机关一个人也跑不了!”牟日升大笑:“哈哈,黄毛丫献了一线天,给她个副局长当。这个女魔头,野味十足。”晏仕杰奸笑道:“好,让牟局长打头阵,黄毛丫归你了。”众人大笑。晏仕杰放黄三刀回山,留下胡八卦带路,怕夜长梦多,晚上11点部队进抵一线天关口。
是夜,晏仕杰带领人马,来到一线天关隘,只见悬崖百丈,黑巍巍的阴森可怕。两座巨崖中间裂开,一条两尺宽的石径通向山上。往上看,天成一条线,故名一线天,是天瑎山最险峻之处。胡八卦用手电筒朝崖上晃了三下,上面,也有人用手电筒晃了三下。一会儿,黄三刀和黄毛丫、阿朵三人走出一线天,与牟日升见面。
牟日升说:“黄毛丫,你弃暗投明,可喜可贺呀!”黄毛丫说:“牟局长,我是与你们换路,我现在放你们进来,等下放我们一条路出去。”牟日升说:“好说好说!”黄毛丫问:“晏处长呢?”牟日升说:“他随后就到,那两位是晏处长派来的大金刚、二金刚。”黄毛丫心想:“这狡猾的老狐狸,让他给跑了!”她手一挥,说:“上去吧!”黄三刀前头带路,大小金刚跟上,牟日升跟在黄毛丫后面,心里甜丝丝的,这次攻下天瑎山,他居头功,可算是名、利、色三收。阿朵随他身后,枪已上弹。
罗永祥、许达率领队伍,埋伏一线天上,等待敌人上来。黄毛丫带牟日升登上一线天,侦缉队、警备队,随后也上来。至拂晓时,上来了三、四百人,天黑乎乎的,四周一片沉寂,只有那深谷中寺院的钟声,偶而传来,十分凄凉。
突然,一线天中一声巨响,夹道被炸堵。
牟日升大惊:“怎么回事?”黑暗中不见了黄毛丫、阿朵两人,只听得四周山崖上军号声吹响,喊杀声震耳,步枪、轻机枪猛烈射击,手榴弹的爆炸声震撼山峪。
原来,黄毛丫、阿朵在夜幕中,悄悄溜进一线天中的一个溶洞里,炸掉通道,断了敌人退路。山上罗永祥知下面得手,立即进攻。战斗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牟日升身中四弹,黄三刀、大小金刚被击毙。上去的400多人中,少数当了俘虏,余下全部歼灭,缴获大批枪支弹药,胡八卦被晏仕杰就地枪决。这一仗,杀得敌人鬼哭神号,胆战心惊,龟缩石斗镇,再也不敢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