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在每周六开放的旧物市场来往行人还是挺多的。
霍敛和梅雨眠侧身穿过一些旧衣物的摊子，来到更靠市场里面的位置。
旧货市场的摊主们成群的坐在一起，不着急卖货，嘻嘻哈哈聊着天。
见两个小年轻在自家摊子旁停了下来，连忙叮嘱道：“欸，学生！只能看不能碰啊！碰坏了要给钱的！”
然后又转过头去：“谁说不是呢，我看啊中东……”
霍敛看了圈他的摊子，满地都是像模像样的老旧珠宝手串。
他冲梅雨眠微微摇了摇头：“都是假的。”
一摊子的大理石和大玻璃。
两人一连路过好几个摊子，霍敛脚步停了停：“嗯？”
一个老奶奶的摊子上，杂物一样的堆了好多石块。
有些上面打孔穿了绳，有的则就那么大咧咧的堆在那里。
“看看吗……能摸。”
老奶奶的声音很小：“一个二十，只收现金。”
霍敛蹲下来，在那堆石块中翻了翻。
“你好，这东西哪儿来的啊？”
老奶奶回答道：“我家老头子喜欢收藏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收藏用的啊，那现在怎么拿出来卖了？”
“唉，人走了呗。”
老奶奶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似乎很久没和人说话一样，只消人到她面前来，便打开了话匣子：“一辈子我们老两口就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到城里去住了，又讨了个媳妇，只听媳妇话，不要我了……”
几个聊天的摊主看过来，目光复杂，都没说话。
“我老头子走了以后，他们拿走了房子和钱，让我老太婆一个人住在乡下……没办法，把他们不要这些石头拿出来卖——我老头子以前可喜欢这些，这些石头都是几十年的老收藏品了。”
“几十年了吗……”
霍敛嘴上念叨着，搓动拇指将手中一块石头上裂缝中的干黄泥剔掉。
几十年没有，几十个小时应该有了。
看样子像是从什么地方现挖出来的。
梅雨眠注视着老奶奶，那目光又变成深邃的模样了。
霍敛有些心悸，很明显，老奶奶也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女娃的不对劲，别过头只看霍敛，拒绝和梅雨眠对视。
“便宜点吧。”
霍敛伸手抓了好几块石头：“二十一块，我拿六块，算我一百吧？”
“那都是明码标价的……”
老奶奶嘟哝着，最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皱巴巴的红色塑料袋，帮霍敛把石头装进去：“就算你一百吧。”
霍敛打开手机壳背面，从里面摸出一张压的扁平的红钞票递过去。
两人拎着袋子往前走，依旧没说话。
直到走出一百米了，霍敛微微靠近了梅雨眠：“你司机走了吗？”
“……没有。”
“让他进来，盯一下这个老奶奶。”
霍敛说道，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有发现。”
梅雨眠没有多问，立刻掏出了手机。
两分钟后，她挂掉电话看向霍敛。
“好了——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喏，你握着这块——感受到了什么？”
霍敛挑出一块圆润的黑色石头放在梅雨眠掌心。
少女的手掌包住了石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什么都没有，你跟我开玩笑呢？”
梅雨眠翻了翻眼皮，有些不满的看向他。
“真的没感觉吗？再握一会儿呢？”
她不满的皱了皱眉头，那张精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又是半分钟，她张开手掌：“我早说了，什么都没有！你拿我寻开心？！”
两人站在路边，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些火气。
没想到，霍敛摇了摇头：“你生什么气呢？”
“我生……”
梅雨眠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你生什么气，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霍敛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你生气了吧。”
梅雨眠挑了挑眉头，脸上的烦躁很快的消失不见，变成了若有所思。
“……是因为，这块石头？”
把这块石头攥入掌心后，一股焦躁的情绪从她心底钻出，悄无声息的爬满思绪。
“应该没错。”
霍敛说道：“这袋子里的石头……都是这样的。”
“都是？”
“嗯。”
都带着……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黑红色气息。
梅雨眠若有所思：“所以你让我找人盯着她……因为她撒谎了？”
“这些石头压根不是什么几十年的老藏品，而是出土没多久的东西。”
霍敛解释道：“或许是原本埋这些东西的地方有什么脏东西……”
他本不想用脏东西来阐述自己想说的东西，但“污染”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易懂，只能拐弯抹角的这么说。
好在梅雨眠不是笨蛋，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勇哥盯着，那老奶奶只要准备离开，他就会给我打电话——然后呢？”
“……蛤？”
然后？
霍敛眨眨眼，陷入一瞬的茫然。
对啊，然后呢？
就算知道了她从哪里挖出来的，那又怎么样？
找到“污染物”吗？
如果有危险呢？
霍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表情都写在脸上，梅雨眠甚至用不着观察他的脸色就能明白他此刻所想。
“这样吧，就当去看一眼，怎么样？”
梅雨眠把那块石头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轻轻叹气：“太神奇了，如果一块石头就能影响人心的话，所谓的异常物也太神奇了。”
“这样神奇的东西摆在我面前，如果不去看——我实在不甘心。”
“就像林叔微一样？”
霍敛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
妖怪、恐怖什么的，离得远远的不好吗？
为什么非得往前头凑？
他们的人生顺遂到这种地步，需要靠着发掘这些东西来找刺激吗？
霍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少女笑了笑。
“没点‘意外’的话，人生多无趣啊。”
她伸了个懒腰。
“对了，说到林叔微，要叫他来帮忙吗？”
霍敛蠕动了一下嘴唇，“不要”两个字迟迟说不出口。
“林叔微空手道打的还不错哦。”
“……”
霍敛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有些气馁。
“好吧。”
万一出了什么事，总不能叫他一个法爷顶在前面吧？
虽然按照他现在的水平，充其量只能算个“法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