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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狗群

    眼前的朦胧瞬间褪去,对身体的掌控也回到了霍敛的手中。

    他茫然的低下头,看向抓住自己胳膊的小叔霍崇。

    两人陷在黑暗中,但空调呜呜吹出的暖风和暖和到有点闷热的室内温度告诉霍敛,开着空调的屋内,房门怎么可能会是开着的呢?

    他朝房门处看去,果然刚才那场景仿佛是他在做梦一般。

    没有狗,也没有大敞的房门。

    “你看到了什么?”

    霍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和白天颇有些混不吝的他相比,现在的霍崇声音压低,严肃而紧张。

    霍敛没有隐藏,他有些紧张,眼珠子直直的盯着霍崇。

    “一条狗。”

    “黑金吗?”

    “不是,是四眼铁包金。”

    “那个第一条被毒死的狗?”

    “或许是,我没见过它。”

    “它在门外?”

    “刚才门是开着的。”

    “那它在门外了。”

    小叔的声音逐渐笃定,他做了什么决定,伸手从他背回来的那个黑色旅行包中抓住了一个长条状的物体捏在手中。

    霍敛在黑暗中看的仔细,那是一柄小锏。

    不是剪刀的剪,而是一种短兵器。

    他小时候看《说岳全传》的时候,里面提到过岳飞的手下牛皋擅长用双锏,就是这种东西。

    旅行包中藏着十分少见的冷兵器,这下,让小叔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你在这待着。”

    小叔的声音不容置疑。

    霍敛却摇摇头:“我也想去看看。”

    “你不知道凶险!”

    “你看不见它。”霍敛回答道:“到现在为止,只有我能看见它不是吗?”

    小叔顿了顿,喉结翻滚了下:“小敛,这可不是什么演义故事。”

    “走吧。”

    这下,换做霍敛走在前头了。

    其实走在前头的另有其人,霍敛举着手,在小叔眼中是自我防护的动作,其实是他在撑着庄尼敦实的后背。

    庄尼走在前头,推开了门。

    一束光从身后照过来,原来是小叔打开了手机照明。

    这不太明亮的照明光线下,霍敛看到老宅光滑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排染血的动物脚印。

    “你看见了吗?”他问小叔。

    小叔摇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

    “地上有一排血脚印,应该是狗的。”

    如果是人的血脚印,那霍敛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但是是狗的……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小叔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想自己这个大侄子什么时候变的陌生到他认不出来的地步了。

    他们朝外走,小心的避开那排血脚印。

    血脚印似乎通向屋外,霍敛小心的推开门,看到了蹲在屋外的那条四眼铁包金。

    它每走一步都有鲜血从身上滴出来,落在还没融化的积雪上。

    “你看到什么了?”

    “狗,好多狗。”

    霍敛痴痴的说:“还有咱们家黑金。”

    黑金蹲在门口——那是它最喜欢的位置,过去每一年霍敛和父母回到这里的时候,黑金都被拴在门口冲霍敛欢快的摇着尾巴。

    现在它一如活着的时候那样蹲坐在那里,身上带着泥巴,脏兮兮的。

    “它们……它们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霍敛摇摇头。

    空地上不仅仅有大狗,还有小狗,不止被毒死的四五条,加在一起总共得有小二十条。

    它们一起狂吠,头部朝向某一个方向,喧闹的狗叫声吵的霍敛耳朵嗡嗡的。

    “咳咳……”

    霍敛翕动着肺叶咳嗽起来,越咳越凶。

    小叔见势不妙,拉着霍敛就退回了屋子里。

    奇怪的是,刚回到屋子里那些狗叫声就消失不见了,霍敛也停止了咳嗽。

    “呼……呼……”

    霍敛喘着粗气:“它们、它们在看同一个方向。”

    “你记下了那个方向吗?”

    霍敛点点头。

    “咱们明天去看看。”

    小叔面容肃穆,将那柄锏一直握在手里。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各自怀着沉甸甸的心思躺在床上,等待着日升月落。

    ……

    南城人的大年三十是从一碗鸡汤开始的。

    咽下一碗油汪汪的鸡汤,作为小辈,额外分到了一只鸡腿,霍敛抹抹嘴边的油,跟忙着刷碗准备中午饭的老妈说了一句,跟霍崇一前一后的离了家。

    地上的积雪水汪汪硬生生的,捏在手里一攥能钻出来满手冰凉的水。

    “东北的雪跟这个完全不一样。”

    霍崇缩了缩脖子:“跟这儿的温度体感也完全不一样。”

    “你去过东北?”

    “嗯,三个省我都待过一段时间。”

    “干嘛去了?研究地质?”

    “嘿……确实是研究,但不是研究地质。”

    霍崇神秘兮兮的笑着:“那片地方,人杰地灵……地灵啊!”

    又在打马虎眼。

    霍敛站在昨天晚上那群狗蹲坐的位置,朝某个方向望去。

    “那边。”

    “那边是村后边了。”

    “有几户人家?”

    “没几户……走,去看看。”

    两人一路打出溜滑朝着村后走去,沿途小叔碰到了认识的人,还设法打听了一下。

    “那边?”一个中年人停下脚步,想了想:“四大爷家在那边,还有刘医生家也在那边。”

    “刘医生?他还在干医生呢?”

    “是咯,村里不就一个卫生所吗,连医生都少,他不干谁干。”

    “他不是把自己老婆都治死了吗?”

    “嘘,这话可不能说。”

    那人压低了声音:“哪有你这样捅人的痛处的?”

    霍崇呸了两口:“算我瞎说。”

    “再说也不是他治死的,当年他老婆拉肚子,他还以为是急性肠胃炎,给开了水吊一吊——谁知道是脓毒症!”

    “啧,这事结束之后,我还以为他不在当医生了呢。”

    “老鳏夫不干医生干什么?挣口饭吃。”

    “四大爷家就他一个人吗?”霍崇让了根烟,两人头碰着头抽上烟,那人摆摆手:“大过年的怎么会就一个人呢?更何况他大孙子三个月前就回来了。”

    “谁呀?”

    “亚东啊!说是什么卷不动了,要回来躺平——我看就是没本事挣钱!成天拿着个破手机在村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拍些什么东西!”

    “三个月前吗……”

    小叔回头看了眼霍敛。

    四眼铁包金好像就是两个月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