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气味儿更明确了,霍敛也能确认,那萦绕不散的气味确实是某种动物的血液,而不是他一直硬扯的“金属生锈”。
他提起警惕心,后悔今天怎么没把桃木剑带出来。
“……”
参加一模考试,带着把桃木剑才叫奇怪吧?
随着二人的深入,出发时的酒店早已不见踪影。
四周的景物都被白雪覆盖,偶有深处,积雪已经到达了两人的腰部。
若不是李津现在满心想着要当神仙,估计已经被冻的受不了了。
中途,霍敛掏出自己的苹果11看了眼。
这部跟了自己快三年的二手机已经随着低温变成了一部板砖,现在拿起来敲人都嫌太轻薄了。
好像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深吸一口气,领域展——啊不,法力扩散!
浑厚的法力扩散出去,会带回更多隐藏在细节之下的情报。
比如他们的路径是怎样的,这里的大致方位,李津可能在追寻什么,以及引诱他们前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引诱?
他为什么用这样的词汇?
霍敛眉头一跳,重新凝神屏气,利用四散出去的法力攀描四周。
【来这里。】
有个声音说道。
【往这边来。】
【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无论什么。】
“……”
这确实是引诱啊!
还是毫无隐藏的引诱!
赤裸裸的引诱!
众所周知,这样的浅显的手段背后一定存在问题。
霍敛扣住李津的肩膀:“我们必须得往这个方向走吗?”
那不是一头扎进陷阱里去了?
李津一脸疑惑:“鼻烟壶的指向就在这边啊。”
“我是说,都到这一步了,就别再瞒我这种细枝末节了。”
霍敛指着那鼻烟壶:“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什么?”
“……”
李津盯着他,盯了好几分钟。
直到积雪挂在他的眼睫上,凝结出白茫茫的一片,他才清了清嗓子:“这个重要吗?”
“重要,你要不说,我扭头就走。”
“你走就走!我好心提点你,搞的我在害你一样!”
李津来了脾气:“你以为雪兽是什么地里的大白菜吗?!这些情报都是我真金白银换到的,你以为我没事闲的慌带你过来?!”
“还不是因为整个新线谈话里,就咱俩是一个阶级的!”
“就因为这个?”
“还能因为什么?!我吃饱了撑着?!”
“这鼻烟壶是干什么的?!”
“这是我在一家古玩店里淘的,花了一百块买的呢!”
李津稀罕的用衣袖擦了擦鼻烟壶,虽然他的衣袖上都是雪。
“那店家说是清朝的,狗屁,这玩意都是景德镇烧的,一只造价两毛钱,那老板张口找我要两千!”
“嘿,我能那么容易掏钱?我装傻,拧开瓶盖看了看,让我看出奇怪的地方了。”
“这些烟。”
他在风雪中大声说道:“这些烟无风自动!这玩意放在架子上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像是活的一样,争先恐后的顺着瓶嘴往外挤!一没注意就叫它们跑出去三分之二!”
“我那叫一个心疼!我可没吓一跳,家仙我都见过了,还能被这个烟吓一跳吗?”
“于是砍了好一阵子价,花一百块把它们买下来了。”
“这你就敢往鼻子里塞?”霍敛大声回答道:“你不要命了?!”
“命?若是能成神仙,这条命有什么好可惜的?”
“还当神仙,你也不怕吸进去变异了!”
“嘿,我试过,提前试过了。”
李津眯着眼睛笑道:“我少少的吸了一点儿,不知道用法,就在心里想着:我想要发财,我想要发财——我没敢说我想成神仙,这个业障太深了,一点儿烟末估计搞不定。”
“然后我就闻到了钱的味儿。”
“钱有味道?”
“呃,就是一股子让人心旷神怡的气味,香的很。”
“……”
“我跟着那味道追过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在这儿说上书了?”
“我捡了个钱包。”
“那也不是你的啊。”
“怎么不是我的,我捡了就是我的。”
“那叫侵占别人财物。”
“……我掏了掏,里面有八千块,都揣口袋里了。”
霍敛摸了摸下巴,跟张沫混在一起久了,总是相信一些“因果报应”。
如果这鼻烟壶让李津发财的方式是侵占别人钱财的话,这玩意……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么现在它引的路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路。
“这样吧。”
霍敛略一思考:“你跟我走,我来带路。”
“你也有宝贝?”
“哼哼。”
……
霍敛决定带他绕开那个不断呼唤人过去的“陷阱”。
他猜,如果真的有雪兽的存在,那么雪兽所在的地方,风速和降雪速度一定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或许风雪会更大,但又或许像风暴之眼一样,趋向平静。
但不管往哪儿走,那股子血腥味总是如影随形。
终于,在两人的目光正中,上白下白,到处白茫茫一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点儿阴影。
刚一开始,霍敛还以为自己雪盲症了。
在南城就能得雪盲症,真是……神奇。
一天前他肯定不信这种鬼话。
“那是什么?”
李津问道:“是我眼瞎了吗?”
大约一百米开外的地上,躺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两个年轻人脚步都停住了。
他们联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什么东西摔了下来,噗嗤一声摔在地上砸个稀巴烂的事情。
“不会是……不会是……”
李津嘴有些瓢了:“不会是个……”
不会是个人吧。
霍敛在心里替他补齐了剩余的话。
不会是个人吧。
两人无助的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然后踉跄的朝前走去。
大团的雪花下,盖在那黑漆漆的身上,又被凌乱的风刮起,呼啦啦的扫的一干二净。
霍敛大着胆子靠过去,半个身子僵在了那里。
那好像。
真的。
是个人。
他看到了黑色的衣服下刺出白生生的骨骼,黑红色的血在雪地里冻的十分结实。
一个长发的女人面朝下躺在雪地里。
不,不是躺在雪地里。
她……
碎在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