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莱停下了脚步。
她向前望去，是考瑞亚市中心破破烂烂、空无一人的街道。
向后看去，则早已看不到参加联谊的那些年轻人的身影。
不对。
不对。
很不对。
费莱只是打算走到巷子外，到没那么堵塞的地方去打车。
梨泰院区域并不大，只占地14平方公里，她走了那一会儿，最多不超过500米。
怎么会四周变得这么寂寥无人呢？
费莱的喉咙有些发干。
她抬起手，摸向耳后WiFi图样的纹身，想要激活自己的异能。
她刚摸到那块微微凸起的皮肤，就感觉到了异样。
在那旁边，她摸到了一个，搭在她肩上的冰冷皮肤。
“……”
费莱抖了一下，大脑有些死机。
她触碰到的皮肤冷的刺骨，如带着尖刺一般戳着她的指尖儿，直到指尖开始发麻。
周围越来越阴冷，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
费莱硬着头皮低头一看，是两只青紫色的手臂。
她想起之前在微博上看到过的，梨泰院踩踏事件的视频，在还没有全网打码之前，那些视频中出现了一张张青紫色的脸，他们挤在人群中双眼紧闭，胸口塌陷下去，已经没了呼吸。
那脸色，和这些抓着自己腿和裤子的手臂的颜色，一模一样。
“……呼。”
现在可不是万圣节，自然也不会有人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那么这是……
那么这是？
那冰冷的手从她的肩膀上移开，缓缓的扣向她的脖子。
于是有更多的手从黑暗中伸过来，前后左右各个位置向她挤来。
它们挤的是那么的结实，费莱几乎要在原地站不住了。
她感到有东西挤在她的胸口，并且一点一点的用力挤占她的生存空间。
那些力量从外向内推挤她的胸口，将空气从胸口挤出并不让其再次进入。
费莱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她努力想抬起双手撑在自己胸前，但这无济于事。
那些一点一点寄过来的虚空力量会挤断她的胳膊，挤断她的肋骨，让她在夹缝中失去求生的希望。
费莱快速的眨着眼，脸上带着茫然，连害怕都没有。
她不明白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并且茫然于自己的能力在互联网上叱咤风云，却无法抵挡现实生活中的哪怕一次小小的攻击。
“呃……”
要死了。
她逐渐意识到。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真的要死了。
死在这个只准吃一块肉的破国家。
“嗡嗡。”
寂静的死亡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震动声。
接着是动感的音乐。
费莱艰难的看向连同手臂一起被挤在胸前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一行大大的字。
【霍敛（小同行）】
哦，真是恰到好处的来电。
她的手指甚至连接通电话的能力都没有，但作为一个异能黑客，接个电话并不需要多余的手部动作。
接号键自动点亮，霍敛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电波，电波？”
“虽然很晚了，但是还是想打扰一下。”
“关于你之前遇到过的‘独脚鬼’事件，你最后的解决办法是……”
高中生的声音传来，但费莱已经没有了回答的力气。
她双眼放空，脑电波潜入了网络世界，完成一次与ai的互动。
于是，一个机械音在远在大陆中部的南城的一部手机中出现。
霍敛托着手机，小队的人围着，等待着那头的解决方案。
“别废话了，”机械ai音回答道：“帮帮忙，我快死了。”
“？”
霍敛茫然：“什么意思？你还有多长时间快死了？”
“十……”
“十分钟？”
“九……”
“？！”
霍敛这下真懂事情的紧急性了！
“梅雨眠！”
“我知道了！”
梅雨眠扑过来，墨镜下的眼睛金光大盛。
她抬手盖住霍敛的眼睛，并通过费莱传出来的仅有的能量，在几秒钟之内完成了一次跨越千里的能力连接！
霍敛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条小巷！
一条热闹繁华，来往许多年轻人和时尚人士，充斥着酒精香烟气味的小巷！
可一瞬间，那里又变成了层层叠叠、人像筹码一样挤在一起，连拽着手臂无法拔出的人间炼狱！
所有人堆积在小巷中——如货物一般！
旁边的店家试图实施救援，他们拉住一些人的手，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那个看上去要死去的人从人群中扯出来！
“霍敛！”
梅雨眠失声：“你看到什么了！”
霍敛精神一振，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改变！
那是……
“是亡灵生物！”
他惊呼出声，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幸好是亡灵生物！
若是别的妖怪，他还没法与它们沟通！
“退开！”
他大声吼道！
于是，被挤的紧紧的费莱口中，也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吼声：“退开！”
那是从阿尔伯特那里学来的，与亡灵生物沟通的语言。
幸好十分管用。
费莱感觉到胸口的骨头没那么疼了。
一缕新鲜的空气被她努力的吸进肺里，成为了她的生命之泉。
哗啦啦……
潮水般的亡灵生物从四面八方退开，它们并没有走远，只是安静的、带着仇恨与恶毒，带着恐惧与害怕，面目狰狞的站在那里。
全都是年轻人的鬼魂。
其中女人居多，这和踩踏事件的报道也对得上——因为身高原因，被直接挤压着胸腔的年轻姑娘们是踩踏事件死亡的主力军。
费莱摔倒在地上，发出濒死的抽气声。
“那些是什么？”
霍敛问道：“你看得见吗？梅雨眠？”
“你是说，那些鬼画符？还是空中黄色的气体？”
“……呼，你也看得见，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了。”
在霍敛“借用”电波的视野中，看到了那条小巷的一些别样的景象。
鬼画符一样的符咒从脚下破烂街道中诞生，束缚着那些鬼魂，朝着天空飘去。
整个天空被渲染成土黄色，让人觉得格外阴森诡异。
“咳咳咳……”
费莱在地上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
她仰头看着天，也看到了那鬼画符和黄色的天空。
“奇怪……”
“难不成，never上那群家伙说的是真的？”
她翻身坐起来，身边重新恢复了梨泰院本该拥有的繁华。
一些人从她身边穿过，丝毫没觉得一个女人躺在地上有什么奇怪的。
在他们看来或许费莱只是一个喝多了的酒蒙子。
“……”
完蛋了。
费莱后知后觉。
这下，她欠小同行他们的，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