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又行驶了一两分钟，两人穿过一座界碑，停了下来。
霍敛跳下摩托车，凑近了去看那个界碑。
“是个老东西了。”钟宝瑜说道：“上面写的什么？”
“大……大……日月当空，大曌大圣，如意永昌皇帝？”
霍敛勉强辨认出几个字来：“曌？武则天吗？如意永昌？历史上有这么个皇帝吗？”
“武则天可起不了这么土的名字……什么如意永昌皇帝。”
钟宝瑜撇撇嘴。
那下头还写了一行字，是一行数字。
“1963？年份吗？”
“那可就是建国以后了。”
钟宝瑜了然：“知道了，恐怕又是一个‘皇清国’。”
“皇清国？”霍敛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1982年，一个川省的基层干部在巴中县登基为帝，册封了6个妃嫔，手下100多号簇拥他的农民，立国号为皇清国。”
钟宝瑜扯着嘴角笑笑：
“后来这个皇清国成立7个月后，被公安查到了，逮捕的时候那局面叫一个乱了套。‘国民’们到处乱窜，蜂拥而逃，这位皇清国皇帝正受朝拜呢，被堵在‘行宫’里来不及跑，叫警察叔叔逮了个正着，差点吃了花生米。后来没叫枪毙，判了无期徒刑。”
霍敛也笑了：“他要称帝，旁人也信？”
“为了避免灾祸，一个叫诺亚的人造了一条方舟，躲避了世界的大洪水，就像了成千上万的人——这种事情不是同样有人信吗？”
两人只是笑，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了躲在树林里的村子。
村子的景色不错，生态很好——霍敛的意思是，迎面吹来一股混合着动物粪便和牲畜臭气的气味，让他想起了爷爷家村子原先有家养猪场，一到起东南风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是猪屎味……
“咕咕咕咕哒！”
零散几只鸡在村子里闲逛，捡食着地上的草籽昆虫。
看上去和普通鸡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些与众不同的点，那就是这些鸡太不怕人了。
一个个傻傻痴痴，一点儿没有散养鸡的机灵。
霍敛仔细看了看，没从这几只鸡身上看到人味。
但是这村子肯定有古怪的地方。
霍敛的灵性感知很高，进村之后没多久他就感知到有许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个养羊户，”钟宝瑜小声说道：“看模样是个斥候。”
意思就是望风的。
“你是说，他在监视咱们？”
“恐怕不止监视咱们，每一个从正门入村的人都成为了他监视的对象。”
“小师叔，咱们要找谁？”
“不是咱们要找谁，是看谁要找咱们。谁先坐不住找上门来，那么他肯定有问题！”
她双手抱臂，一副很有信心的模样。
果然，过不了多久，从村里走出来一个富翁模样的老头。
嚯，这老头还绑LV的皮带呢。
老头笑眯眯的迎上来，可还没说话，底子就漏了。
霍敛揉了揉眼睛，几秒钟的时间内就将他看了个仔细。
“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敛压低了声音对钟宝瑜说道：“手上有人命，还不少，估摸着亲手杀了的能有八九个人——嘶，孽缘缠了许多，他的灵体黑的很。”
“啥意思？”
“生前没干什么好事，会死的很惨，死后也不得安宁。”
“噫。”
钟宝瑜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叔没说大话呀！你真挺好用的！”
霍敛扯扯嘴角。
他总觉得“好用”这个词不应该拿来形容人……
“那你能找到失踪的魏长河在哪儿吗？”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
霍敛刚想反驳，突然眼眸一凝。
“他失踪的时候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钟宝瑜懵了：“……这我哪知道？我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没用，得知道他穿什么样的衣服——重点是穿什么样的鞋。”
因为霍敛看到，老头的背后跟了一双脚。
只有脚。
穿了一双耐克的运动鞋，看配色挺年轻的——寸步不离的跟着那老头。
“有贵客来，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那老头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要不是霍敛瞧见了他黑的慑人的灵体，估计也会以为这是个性格和蔼的老大爷。
许老爷满面堆笑的迎上去，心中实则是有些不耐的。
这几日来的人，比过去一年来的还要多！
麻烦也越来越多！
不过这次看起来没那么麻烦——一个年轻的过分的男孩儿，再加上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子，看样子不是什么……
他脑中的猜想还没落实，就看到了那个男孩儿的眼睛。
一刺！
许老爷惊了一下，立刻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那年轻人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他，而像是穿过了他的肉体，看到了他苍老的灵魂！
嗬……
许老爷缓缓舒了口气，那养羊户从村外奔了进来，握着长鞭，一脸冷漠的靠了过来。
“许老爷……”
他靠过来，在许老爷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过程中，他眼睛盯着钟宝瑜不放，透着一股子阴冷。
许老爷脸色变了变。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个子不高的女主先开口了。
“许老爷？”
她拖长了音调：“你是姓许，名叫老爷？还是说，你是他姥爷？你俩的岁数看着不太像啊，你俩像平辈的。”
“或者总不能是说……他喊你老爷吧？”
钟宝瑜眯了眯眼睛：“这位大爷，大清可都亡了呀！”
许老爷脸上挤出来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找乐子、找人还是找事儿，他这么大岁数，还是能分得清的。
“你们是来找事儿的？”
许老爷眯起眼睛：“我小小洞子山村藏在这里山窝窝里，没得罪什么人吧？两位，到这儿来做什么？”
钟宝瑜看了眼霍敛，见他点头，小师叔心里有底，挺起了胸膛：“我们来的目的，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你要能把人全须全尾的给我交回来，我就权当是来找人的，带着人我就走。”
“要是不能。”
小师叔咧嘴笑了。
“你就权当我是来找事儿的，给你这破村子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