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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五行

    就因为刚才那个炼气期女修的一个转身,王漓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来平复心境。但现如今他对于自己的这种状态,也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打从漓江之畔,堕入凡世至今,他所经历的红尘种种,无不令他的道心愈见柔软,这具凡躯的爹妈、祝晚晴、祝筱薇,乃至在登封城,还有跟徐凤春打交道的种种庶务,最后是令他刻骨铭心的墨棠,他还是那个一心只为长生大道的王漓吗?墨棠为救他而死,但他却一直没有那种特别迫切的复仇心肠,是他对墨棠感情淡漠吗?当然不是,还是他已经活得太长,看得太多,心如筛漏,受再重的伤也无法疼痛太久?

    但是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拼一把结婴,哪怕只为斩却因果。所以,他才会向谢家谋求稀世的万年灵材,他要尽快以后天的手段补全灵根!

    王漓再一次内视自己丹田的那粒“金丹”,他的金丹和一般的结丹修士不同。修士结丹后,其金丹的底色都是呈现白、青、黑、赤、黄五种颜色,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但外观色调则各个不同,呈现的是修士主灵根的颜色,比如王漓的前身秦冷枫,他的金丹就是五彩为底色,而呈现出深邃的天青色,因为秦冷枫是木系的天灵根,他的主灵根只有木这一种属性。但是,王漓现在的金丹,无论是底色还外观色调,都是黑、赤、黄三色,因为王漓先天缺失金、木。

    他从炼气一层开冰窍,一路走来,借助了无穷的机缘和丹药,成功结丹了。但是,在他而言,先天伪灵根而结婴成功的,那真是闻所未闻,凭他四百岁金丹大修的见识,你的金丹倘若五行不全,又如何孕育元婴呢?就好比凡人的入胎受孕,讲究所谓“父精母血”、“三缘和合”,若是五行不全的伪灵根,无异于种子落于石田。像这种金丹,就是一枚孵不出鸡仔的蛋罢了。

    王漓推测,倘若不以后天之力补全五行灵根,他连元婴第一关,“碎丹成婴”都过不了,“假婴”即是他修行之路的尽头。

    想到这里,他又取出了那一截万年落针松。他双跏趺坐,双掌一上一下,掌心相对,将这一截两尺长的松木凭虚托举于双掌之间,他的掌心开始源源不断地向松木灌注灵气。在他“后天无垢”境的精纯灵能灌注下,松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修复,树皮焕发出熠熠灵光,木芯反馈而来的是如同心脏一般的有节奏的跳动。

    王漓放心了,他的选择是对的,似落针松这般,越是随处可见的,越是单纯而平凡的灵材,年份给到它的加持越是精粹!王漓按部就班地引导灵气,由上方的右掌进入木芯之后,再由下方的左掌回流至他的丹田,如此往复循环,不知疲倦。直至万年落针松的木芯开始产出如丝如缕的,如有实质的木系精华之时,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一缕木系精华,通过经脉导入肝脏处,最终将之停留于肝胆之间。这一套炼化灵材的法诀,还是他秦冷枫当年在替宗门开拓秘境时,从一处无名石府中得到的机缘,他就是在这一次探险时,收伏了驻守石府的藤妖精魄,将之炼化入自己的青檀古剑之中。

    往事已矣,王漓抛却杂念,顺利地入定,当然,这一次他并没有沉浸于光阴长河,而是默默地计算时光的流逝,自从第一缕木系精华释出之后,过了七日,又释出了第二缕,然后再过七日,是第三缕。当已经有三缕精华徘徊于肝脏和胆囊之间时,王漓不再向落针松摄取木系精华,而是静静地开始观想,他想象着肝胆间,有一座桥,这是一座青色的木质拱桥,横跨于肝胆之上……

    当“青拱桥”初具雏型之时,王漓感到肝脏处一热,他睁眼!先将这一截万年松木收入了一只淡紫色的白玉盒,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翻手取出“紫衣”剑。他将紫衣平放膝头,运转剑心诀,细细体味,他和剑的联系已经有所不同!紫衣是木水双属性,原本因为王漓五行缺木,他和紫衣之间的联结总有一种生涩感,现在,生涩感依然存在,但已有所缓和,再往后,就是水磨工夫了!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王漓居住的花园套间,院门的禁制发出了波纹一般的震动,王漓知道,是时候该出发了。他一挥手,收拾掉所有自己留在屋内的物件,轻摇折扇,迈步出门,那位谢家长孙,谢玉堂正在门外等候。谢玉堂其实提前到了,这些日子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跟客栈打听王漓的动静,谁知此人居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修行不间断,直到出发当天。这又令谢玉堂佩服不已,人家为啥是筑基大修,那是有道理的!

    不一时,王漓坐着他们谢家的琉璃瓦马车,来到了红鳍湾的码头,这一日,码头整个都被封闭,显得冷冷清清,栈桥处只停了一条船,那是一条长十五丈的白玉飞舟,这条飞舟悬浮于海面。当王漓一下马车,见到这条白玉舟时,整个人都呆住了!适时地,在他的识海之内,那朵四瓣金缕海棠飞快转动起来,替他遮蔽住了不安的气息,这才没让他露馅!

    这竟是雷芮儿的飞舟?!其实严格说来,甚至都不是雷芮儿的,而是他的,这正是秦冷枫的招牌飞行法宝,穿云舟!当年,雷芮儿和雷行烈就是跟他一道,乘坐他的穿云舟,从南海一路赶到了大梁仙域。等秦冷枫陨落,此舟归了雷芮儿所有,那一夜,雷芮儿就是驾着穿云舟而来!

    王漓的心乱极了,他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白玉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谢玉堂闲聊,一边打量着陆续到场的其他家族修士。果不其然,让他见到了那位顾家的顾少,他正忧心而无奈地跟着一位女修,就是他的堂妹,那位主动响应征召的顾玫。那顾少也见到了王漓,只得尴尬一笑,这稍稍缓和了王漓紧张的神情。

    “赵兄,你瞧,咱六大家族,真正派自己人的,只有顾胖子那傻蛋,哦,还有李家,哈!又派了老李头来,这老家伙筑基都超过一百年了吧,都快没活头了。哎!可惜顾玫那小妮子,多标致一女子,不懂事!”

    “谢兄,我怎么觉着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六人都是去送死的?”

    “啊呀!瞧我这嘴,不是这意思,真的!他们那点道行,怎能跟赵兄你相提并论啊,咱四个家族找的人,一水的筑基中期以上,你瞧!前湾张家和后山张家,二张家族的供奉,来的都是筑基后期!赵兄,我多句嘴,知道你本事大,等真有事,可千万别逞英雄,让那两人冲前面……”

    “小声!”

    就在此时,白玉舟之上,出现了两位男子。王漓心头一松,雷芮儿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