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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好时节

    要说这一顿酒,吃得那真叫一个尴尬,当然,那赫连小王子最后是喝得舌头都大了,喝美了,居然冲到酒宴中央,载歌载舞,说要给圣后表演一个他们贺兰部的传统战舞,他那几个亲随是拦都拦不住。反正,只要你不觉着尴尬,别人也只好陪着你不尴尬。

    这得怪梦枕冰会来事,但王漓却能够理解,因为其中有这位圣后的心机在。

    说来还是爱跳舞的小王子好命,他可不是同一辈里最年长的男丁,但谁让他娘亲是贺兰大君的大妻?大妻的儿子,必须得是族长的继承人!对于胡哲部而言,曾经和他们剑拔弩张的那位贺兰大君已成过去,而眼前的小王子,跟胡哲部的关系那是太铁了,走得近得不能再近,等小王子回去继承了族长之位,从今往后,贺兰部还能不唯圣后之马首是瞻?

    都用不着等他回去了吧!小王子跳完唱完,直接提出要跟梦枕冰以姐弟相称,把梦枕冰给乐得,嘴都合不拢。

    所以,其实最尴尬的还是王漓,他本想太太平平吃顿饭,谁知不间断地有人来跟他敬酒,偏偏人家并不是真心想敬他酒,因为每一个来敬酒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右手”瞅个不停,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件。弄得他不胜其烦,还不好发作,这一顿酒闹到了夜半,终于散场,结果王漓发现自己还没吃饱。也罢,你们看饱了就好。

    当夜,王漓一人回屋,鱼濯红没有来。这也很自然,原先她是借着照顾王漓的名义,现在这位王大师都活蹦乱跳了,她再那样可就说不过去了。

    按说,贺兰部的人都准备回家,她鱼濯红也该是时候回朔方城了。谁知那位“老谋深算”的圣后,居然提出“胡哲热海一家亲”之说,在雪冕宫的南面,腾出了一整栋三层的宫室屋宇,称作“热海馆驿”,作为鱼濯红的寓所,还将贺兰部赠送的十头金眼鹫分了两头给鱼濯红,方便她跟朔方城的热海族人们日常来往。这还没完呢,梦枕冰又在朔方城下常驻一支战象部队,说要与热海部共同协防,“同进同退”。

    鱼濯红扭捏了一阵,照单全收了,所以她心安理得地住进了“热海馆驿”。

    嘻,这下子,这位王大师可没地方去了吧!他就安稳地住这儿吧。梦枕冰想到自己的计谋得逞,就不由窃喜,让出一座小小的朔方台地那算啥呀!君不见朔方城俨然已成了胡哲部的南方屏障,拒仙朝于最前线,而被仙朝不断蚕食的贺兰部,现如今除了她梦枕冰,还能再仰仗谁?

    就这么轻松愉快地,她这位胡哲部的圣后,隐隐已成三大部族的共主!

    自然王漓可没那闲工夫去琢磨梦枕冰心里的如意算盘,但假如要是王漓知道了她的心思,一定会哑然失笑。他为何要离开热海部?无非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了他们,正因为胡哲部强大,所以他才跑来胡哲部“避难”,这儿有房住,有肉吃,他才不舍得走呢,梦枕冰在瞎琢磨点啥呢。

    而鱼濯红能留下,明面上的原因,当然是“胡哲热海一家亲”咯,人家圣后如此厚待,岂能驳了胡哲部的面子?但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无论仙界凡界,利字当头,没有谁比谁更傻。这世上的诸般事,也无所谓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四个字,各取所需,如此而已。

    不过王漓总算是又过上了几天难得的悠闲日子,凡俗僧人的那首偈子说得好:“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虽说在这北国地界,啥都没有只有雪,但现在的王漓至少心头暂时没有任何闲事了,毕竟,离那一年之约还早,而眼下又全无战事,难得太平。

    这不就在今天,他应邀去到鱼濯红的“热海馆驿”做客,因为鱼濯红算是正式搬进来了。他在一楼二楼东转转,西看看,布置得不错,说真的从居住的条件上讲,这雪冕台地是比朔方城要好太多了。一楼作为热海部的役所和议事之地,二楼则是招待贵客的雅间和宴饮之处,王漓看毕,再转悠上到了馆驿的三楼,鱼濯红把三楼作为了自己的寝室和私密的会客之所,看罢了三楼,谁知往上居然还有个不小的阁楼,要算上这阁楼,这栋房子得是四层了。圣后真是大手笔!如此豪奢的一栋大屋就这样让给了鱼濯红。

    在这宽敞、透亮,却也寒彻骨的冰顶阁楼之内,鱼濯红正在耍剑?

    她也用剑吗?王漓愣了愣,他看着鱼濯红那毫无章法的使剑动作,略感无语,她这是在把剑当刀使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北流崮洲的部族有个共同点,他们的武器里,最常见的就是刀、斧,还有矛这三种,其他那些奇形怪状的“武器”都可以算入刀斧矛三类,但就是没有剑。

    剑这种兵刃,其实是外海修士带进来的。

    鱼濯红怎么突然想用剑了?

    “哦,这个呀,”鱼濯红见王漓上来以后就一直盯着她的手中剑,便笑道,“漓哥,你还记不记得,在蛮鬃岭的那一晚,冲出来好多石牙野猪,我又没有兵刃,所以才拔了你的夤青剑,但整场打下来,我发现这剑使起来远比刀要顺手,还更厉害呢!所以,嘻!我就照着你那把剑的大概的样子,自己也打造了一柄,你瞧!”

    “难怪,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这剑是你自己锻造的?”

    “是呀,我们鱼家祖上本来就是铁匠,打一把剑还是不废啥工夫的,当然,跟漓哥的剑还是不能比,你的剑太漂亮了,不像男人用的……不是,濯红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没事,没事。”

    王漓只是笑笑,他知道此地男子都流行不修边幅,越粗犷越好,恨不得手里的兵器连缠把都不需要。他以神识来回扫了一通,鱼濯红的这把剑的确是仿的夤青,当然,像夤青的剑镗蛟首和四瓣的蛟尾剑镡,如此精细她肯定是仿不来,但总体形制却看着还行,而且考虑到女子用剑,她将整剑的长度控制在三尺六寸,剑宽也恰到好处,反而更显干练。这说明她锻造的手艺还算扎实,起码比她使剑的本事要强些。

    “好啊,反正我这只右手也该活动活动了,濯红,我陪你练两招如何?”

    说罢,王漓身披的驼皮外袍突然笼罩于一片紫色灵光之中,他伸出暗金色的右手:

    “紫衣何在?”

    驼皮外袍上那层紫芒忽闪着又灭了,紫衣未出,惊梦却跃入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