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岩风尘仆仆行走在实验楼走廊，听到手机传来消息，拿出一看，哼哼两声，这算什么答案嘛。
微信里，方弦只发来四十个字：
“夭折的原因是假幼苗。要想成功种植，需要在它死亡之前，密闭发酵一周。”
陈思岩看了又看，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家伙真的懂药材种植吗？不是，他懂种植吗？
哪有长出幼苗再密闭发酵的，不得全部闷死？
这家伙是存心报复，还是土方子太野了？
陈思岩收起手机，大步来到项目实验室。
药材博士的研究项目，要么是杂交嫁接研发新品种、要么是稀有药材产量攻克。
陈思岩选的是后者，产量攻克。
不管是失传的、垄断的，还是产量低的，都属于产量攻克。
来到实验室，她一眼就看到五人围在种植区旁边，指指点点，唉声叹气。
陈思岩拧起眉头走过去，惊道：“死了这么多？”
只见种植区泥土上，有十几株幼苗蔫了。
蹲在地上的眼镜男抬头看来，叹气道：
“今年春天种了三百株，这才刚到夏天，就死了二百四十株，这个项目，基本可以宣告失败，唉！”
另一名戴白手套的男同学鼓励道：“失败乃成功之母，李教授不也说过，这个项目做了十几期，是高难度自选项目，关系不大。”
眼镜男又是一声叹息：“可我们的论文方向，都跟这药材有关。”
说到这时，他抬头看向陈思岩，“思岩，要不找你家里帮帮忙，让我们去国外游学，看一眼别家的？”
陈思岩冷着脸不说话，她最讨厌别人提这事，成年后她一向自食其力，最忌讳动用家族关系，却又总被误解。
与她相熟的几位同学见状，便说道：“垄断了这么多年的技术，哪那么容易让你学到？”
“就是，要是现场参观就能解决问题，研究所早派人去干了。”
眼镜男思索着点头，站起身道：“那就只能选择放弃，更换别的药材种植。”
“只是不甘心呐，明明是我们祖先的东西，却被别人偷了去，还反过来不让我们用，还赚我们的钱。”
现场立刻寂静无声。
当初大家选择这个项目，就是因为心里这股气。
可现实如一盆盆冷水浇下，总不能一直跟这玩意耗到老，到死都毕不了业？
“还剩下五十来株，确实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陈思岩也表了态，她早就有这个想法，反正是自选项目，都研究一年多了，总耗着不是办法。
只不过，她眼珠子一转，与其拔了这些药材，倒不如……试一试那家伙的土方子？
要是失败了，正好拍个视频过去嘲讽（划掉）通知一下啦。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去跟李教授说一声，把种植区腾出来。”眼镜男说完就要走。
“等等。”陈思岩拿出手机又看一眼，笑道：“我们可以试试民间土方？”
众人扭头看过来，沉默且疑惑。
陈思岩接着道：“可别小看了民间技术，就比如酿酒，最正宗的往往在民间。”
眼镜男转身走来，“问题是，这个项目，我们向民间收集过建议，李教授他们还去乡下走访过，但始终没有收获，就放弃了。”
另一名同学也说：“药材跟酿酒可不一样，中药这块，国家有专门的统计部门，花了几十年时间，把有效果的中药都做了记录。”
“哈哈……”陈思岩尴尬一笑，“今天早上，我有个朋友，给我发来一个土方法，说是祖传技术，可以尝试一下。”
众人都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听到这话立刻就站起身来，眼睛发光，“什么方法？”
“就是……”陈思岩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说了几个字，干脆闭着眼睛全说了：“就是，在药材蔫坏之前，进行密闭发酵。”
“什么什么？”
众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本以为她的家庭背景，能搞来真技术。
结果直接闷死。
“这不是胡来么？”
“是啊，我们就怕它夭折蔫坏，你倒好，变坏之前先给它闷死。”
“该说不说，这也算是一种解决方法，为了不让药材自然夭折，先把它闷死。”
“哈哈哈……你朋友还挺幽默。”
陈思岩尴尬笑了笑，也怀疑方弦在搞怪，就像网上的段子，为了阻止自杀，于是开枪把人击毙。
这家伙，害我出丑，一开始就不能信他！
现在话都说出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反正就剩下这些，与其拔掉，不如试一试。”
“需要多长时间？”
众人都觉得无所谓，只是种植区紧缺，需要早点腾出来。
“七天。”
“那太浪费时间了，七天时间，新药材都快要扎根发芽。”
众人叽叽喳喳，都想请示过教授之后，直接把土壤和药材一并换掉。
陈思岩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见大家这么反对，她也有了放弃的打算。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什么问题吵成这样？”
众人回头看去，来人年近六十，正是博导李春生教授，同时也是国家中药材研究所的组长、中药材协会理事、中医总院药材顾问……
头衔一大堆，还有自己的企业，名校博导可不是说说而已。
眼镜男上前汇报道：“李教授，第十三号药材，今早发现又夭折了十七株。”
“这个项目我们打算放弃，更换其他药材种植。”
李教授上前，蹲下身子捡起几株夭折的幼苗，又抓起土壤搓了搓，“还是同样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要换项目就换吧，记得要把土壤、篷布一并更换，避免交叉影响。”
众人连声应是。
一名耿直的同学却道：“刚才陈思岩同学分享了一个方法，说是民间祖传技术，她要试一试。”
陈思岩狠狠瞪他一眼。
李教授转头看来，笑道：“是吗？什么方法？”
陈思岩垂着脑袋，小脸憋得通红。
那多嘴的同学又互帮互助起来：“方法是，在药材蔫坏之前，先把它闷死。”
噗~
在场的其他人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
陈思岩又狠狠瞪他一眼，一副你给我等着的表情。
“哦？方法的原理是什么？”李教授微笑着问一句，做研究的，不会轻易否决任何一种可能。
陈思岩拿出手机，抬头回道：“他说夭折的原因，是假幼苗，其他的没说。”
“假幼苗？”李教授忽然收住笑容，一脸认真转头看来：“陈同学，你这朋友在哪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