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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兵锋向相,双方大战鬼哭涧

    鬼哭涧,是赤龙河君和李鱼河君所管辖河段的交界处。涧深百丈,宽有十余丈,风从此穿过,会发出阵阵类似于鬼哭之音,故名唤鬼哭涧。

    多日前,双方便已大打出手。

    李鱼一方势弱,故而依照庄愚之策,扬己之长,充分发挥鱼属精怪在水中速度更快的优势,和对方打起了游击战。避其锋芒,专门抓住小股势力,集中精锐,猛攻速攻。打完即跑,迂回作战。

    最初的时候,作用很明显,频频得利。可对方很快便有了应对之策,就是直接集结重兵,将河道塞得满满的。

    河流到底是不比陆地,空间就这么大,地形也没有陆地上那般复杂。游击战术受到了极大的掣肘。

    如此,李目便向对方大统领赤烈发了一封战书,言称于鬼哭涧一较高低。

    赤烈自然是求之不得,这帮家伙滑不留手,作战方式更是一点不爽利,这些天来,可谓是气煞他也。

    ……

    “报——”

    赤龙一方军阵腹地内,一只螃蟹精横冲直撞从外头赶回,或许是冲得太厉害,被一水草给绊倒,身子直接翻了个面。

    在他的前方,端坐着赤龙座下四大统领。大统领赤烈,二统领庞冲,三统领黑彘,四统领青鬼。分属虾、蟹、鱼、鳖四类。皆是修得半身人躯的筑基河妖。

    黑彘见状,直接走上前,一脚踹了他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道:“嘿,你个冒失鬼。前方敌情如何,还不快速速报来。”

    那只螃蟹精翻过面,禀报道:“各位统领大人,李老爷部下已在那鬼哭涧布下重兵。”

    赤烈拍案而起,头顶一对眼珠子,散发出浓浓战意,当即吩咐道:“速速传令,今日酉时三刻点兵,戌时一刻击鼓,四刻吹号出击,这次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

    至夜,明月当空。

    在那鬼哭涧,双方人马严阵以待。

    从上方俯视,能够看到在那河水中,密密麻麻布满着鱼虾河蟹。

    数量虽十分惊人,可实际上真正发挥战事决定作用的,是其中已经开启灵智,开始吞食天地元气以强壮自身,可以被称之为妖的河中精怪。这部分的数量,双方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只。

    至于其他,不过是用来壮大声势的炮灰而已。

    伴随着一阵擂鼓的声音,双方统领皆现身,身披宝甲,手执利刃,立于水面之上。

    赤烈看着对方,抚须道:“我本想着你们只是虚张声势,却也没曾想有如此胆量,倒是一改往日怂包的样。”

    言罢,四人皆是哈哈大笑,嘲讽之味十足。

    李目冷眼而视,道:“赤烈,尔等置沅水真君大人当初定下的法令不顾,肆意残害我族子弟,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李目小儿,有胆子就放马过来,休要在那逞口舌之利。”

    “那便手底下见真章!”

    李目怒喝一声,目瞪如铜铃,手执镔铁月牙戟,如离弦之箭,朝着赤烈杀将而去。正欲将其戳个窟窿,庞冲手执一柄九环刀,抵在了他的戟刃之上,道:“俺来会会你!”

    随后,巨豚与盘虎也亮出兵刃,与对方黑彘和青鬼厮杀了起来。

    河流内,双方人马纷纷发起冲锋的号角,一方奔流而下,一方溯游而上,一场河中族群之间的大战骤然爆发。

    且看那深涧中:多少鱼虾相撕咬,血浪翻涌尸飘浮。

    上方,统领们斗得是难解难分,下方,河中精怪杀得是分外眼红。

    “呔,吃我一刀。”

    庞冲双手紧握九环刀,拦腰劈来,李目提气一跃,脚尖在对方刀刃上一踩,朝上方纵起五六丈,而后翻身向下,手中长戟直朝对方头顶戳去。

    庞冲抬头一看,见对方来势凶猛,立即横刀向上,用刀身封住长戟去路。

    恰是此时,李目嘴巴一张,口中寒光一闪,竟吐出一支利箭来。利箭“嗖”地一声,直奔庞冲的面门而来。他躲闪不及,左眼直接被穿了个窟窿。

    庞冲惨叫一声,手捂住眼睛,李目自不会给他喘息之机,长戟一抖,使出一穿云弄月势,直取其心口命门。

    在一旁督战的赤烈见自家兄弟有性命之危,当即暴喝一声:“李目小儿,吃你爷爷一锤!”

    李目眼角一撇,见赤烈手执乌铁锤,朝着自己左翼凶猛而来,若是自己执意取庞冲性命,恐自己长戟扎入他胸口的一瞬间,自己脑瓜子就会被对方砸得四分五裂。

    孰轻孰重,他自是明白,当即收招,向后退出数丈之远。

    赤烈来到自家兄弟身前,道:“庞统领,你且去助其他二位统领,这厮我来对付。”庞冲点了点头,便火速赶往其他战场。

    “想不到赤龙手下,尽是一帮以多欺少的软蛋。”

    赤烈呵呵一笑,道:“以多欺少?幼稚!这天底下只有胜负输赢,哪来的以多欺少。”

    李目环顾周遭,自家子弟已是节节退败,恐坚持不了多久,心中暗自焦急起来:“都这个时候了,畲婆的手下怎么还没来。”

    忽而,只听得后方盘虎所在的战场,传来一声惨叫声。

    李目循声看去,原来庞冲离开这里后,趁着盘虎专心在应对青鬼,忽然在后方偷袭,直接削去了他一条手臂。两人前后夹击,眼看着盘虎就要丧命。李目立马想过去支援,可还未走出几步,便被赤烈给挡住。

    “李统领,你的对手是我。”

    李目怒目而视,手中长戟愤然一甩。赤烈将双锤架在胸前,挡住他这一击。下一秒,右手锤挥起,猛然砸向他的戟杆,只听得“噹”得一声,千钧巨力之下,李目只感觉虎口一疼,手中长戟瞬间脱手,掉入河水中。

    赤烈旋即乘胜追击,另外一只手挥舞乌铁锤,朝着他面门砸去,眼看着就要砸中。

    危机关头,李目手中掐诀,口念法咒。在赤烈的身下,忽然窜出两道水流,顺着他的双腿,如藤蔓一般蔓延至他的双臂,将其牵制住。

    赤烈看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水流,惊呼道:“御水成牢。”

    此法他焉能不知,这是他们所修行《坎水归元经》中所记录的九种水法之一,此九种水法分别为:御水成牢,化水凝冰,涤荡祛邪,避水开路,伏浪平波,驱水化雾,遁水迷踪,凝水聚元,润物无声。

    法术修行不易,特别是对于他们妖修而言。他修行至今,尚未掌握其中任一一种。

    李目看着他,知晓自己法力低微,这御水成牢术恐维持不了多久。当即朝腰间青囊一拍,祭出河君给他的法器——子母灭魂钉。

    “去!”

    只见得两团乌光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奔赤烈而去。

    眼看着就要将他打得魂飞魄散,赤烈身上忽然迸发出一道青光,在挣脱御水成牢术的一瞬间,一张布满着玉石玛瑙的兜网罩在他的身上。

    那两团乌光在触碰到兜网的一瞬间,就仿佛陷入淤泥之中,难以动弹。

    李目凝神一看,道:“如意水烟罗。”

    和他祭出的子母灭魂钉一样,这如意水烟罗是沅水真君赐与河君的法器。

    要说那沅水真君是真有意思,知晓李鱼性情平和,便赐与了他子母灭魂钉这样歹毒的法器,知晓赤龙性情暴虐,便赐与了他只可用来护身的如意水烟罗。

    李目将子母灭魂钉收回,对方有这法器护身,他是万万伤不了他。

    赤烈哈哈大笑:“我看你能奈我何?”,言罢,再次提锤,准备朝李目攻杀而去。

    这时,李目忽然一笑,道:“赤烈,你败了!”

    赤烈神情一滞,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败?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

    刚一说完,只听得河流上游,浪涛翻滚,似有滚滚砂石,奔流而下。而在河涧上方,峭壁边上,闪出三道人影,分别是畲婆座下两位统领孟姑和黄姝,以及金师爷。

    月光之下,孟姑朗声笑道:“李统领,奴家来迟了。”

    赤烈见此情形,又惊又怒。心中纵有千般不甘,万般无奈,也只能下令撤退。

    可是上游随波而下,汹涌而来的水蟒大军焉能轻易放他们离开!子嗣无端被屠戮后,他们心里面可都憋着一口恶气,誓要让赤龙的子弟兵血债血偿。

    下游,李老爷部下的水族大军,见援军到了,原本节节败退的他们,当即发起了反攻号角。

    两方人马,前后夹击,不一会,便杀得赤龙手下的虾兵蟹将是溃不成军。

    赤烈看着自家子弟被大片大片的屠戮,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老血,怒视孟姑道:“孟姑,你们难道不怕我们老爷报复吗?”

    孟姑冷眼相对,驳斥道:“杀我族子嗣的时候,怎么不怕我们报复?难不成只准你们杀我们,而我们还不能还手了?此事就算闹到沅水真君那我们都有理。”

    “杀你们子嗣,何出此言呐?”赤烈似有些不明所以。

    “休要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今日我们来,就是要为我那些无辜惨死的蛇子蛇孙报仇!”

    ……

    话说畲婆部下,为了掩人耳目,自出了自家所在的河域,便改水路为旱路,直扑鬼哭涧,待即将到时,方纷纷下水,顺流而下,与李老爷部下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遭此危机,赤烈知道光靠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能派自己手下,速速通报赤龙河君,如此,方能解除眼下的困局。

    鬼哭涧内厮杀正激烈,而几十里外的赤龙水府,却是莺歌燕舞。

    案桌前,赤龙饮着美酒,搂着美姬,静静等候着前方战事的佳音。

    恰是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一只龙虾精匆忙跑了进来。

    “何事?”

    “畲……畲婆她……她们的人马从背后偷袭我们!现在鬼哭涧内,我们的人马腹背受敌,恐不要多久,就会全军覆没!”

    “什么?!”赤龙将手中酒杯猛地朝着地上一摔,怒而起身。正欲夺门而出,奔赴鬼哭涧时,外面缓缓走进来两人。

    “赤龙兄,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咱们还是不要出手了罢。”

    进来的两人,正是李鱼和畲婆。

    赤龙阴沉地看着他们,道:“我若是执意要去呢?”

    “听说赤龙兄最近修为渐涨,你若执意要去,我们二人倒是不介意一起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赤龙神色阴晴不定,就算他再自信,也没有底气一同对付他们二人。只能无奈言道:“好!好!好!这次算我认栽了,但我奉劝你们一句,做事留一线。”

    畲婆笑道:“我们本就是同僚,共事多年,自是有一番情谊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