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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佛门舍利,修行更在修心中

    七日后清晨,庄愚回到桃源乡,放眼处,炊烟袅袅,晨曦初上,一片祥和。

    他并没有直接回沅水,而是在这乡野之间漫步起来。他戴着一个斗笠,牵着一匹枣红马,缓步走着。待来到王家那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往里看去,只见得那曹氏正在喂养着鸡鸭。阿病也在,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啃着一芋头。相较于一年多前,他的身子骨也长开了不少。

    庄愚看到曹氏那张脸,没来由的厌恶,往日她虐待自己的画面如在昨日。

    他的手按在挂在马背上的鱼肠剑匣,那鱼肠剑注入水行元气,可缩小成一指大小,灵动无比,足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当日,他曾说过,若自己大难不死,其中折辱,必百倍偿还。今日便是还报因果之时。

    正当他准备祭出鱼肠剑的时候,刚巧吃完芋头的阿病跑到了曹氏的身边。

    曹氏蹲下身子,亲昵地为他擦拭着嘴边的残渣。阿病问道:“娘亲,你说兄长在河君那里有芋头吃吗?”

    曹氏摸着阿病头,笑道:“你兄长天天吃得是山珍海味,还稀罕吃什么芋头。”

    阿病露出羡慕之色,道:“娘亲,我想兄长了。以后我也想去河君那里。”

    庄愚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微动了一动。按在鱼肠剑匣上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只见其脚尖将地面上的一块石子,挑了起来,然后一脚踢进了院落里面。随后,里面便传来一声“哎呦”声。

    吃痛不已的曹氏从里怒气冲冲走了出来,一只手捂着红肿的额头,顺着道路看去,不远处,便见得一人一马的背影正在远去。

    除了这一人一马之外,四处并无其他人。她本想着怒骂几句,可想到对方牵着一匹神俊的马,又熄了这念头,万一惹上了什么达官显贵,他们家这样的破落小户,可担待不起。于是只能小声咒骂,以解心中不快。

    庄愚顺着乡间小路,来到了李氏的家门前。刚走到这里,便听得里面传来朗朗书声,那读书声,不会是张文彬的又会是谁的呢。

    他没有敲门打扰,而是绕到了后院墙下,纵身一跃,落在墙脊上,往下一看,便见得后院那间屋子的窗前,张文彬正在摇头晃脑读书,所读依然还是那一本《夫子经》。

    他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包裹,朝着窗户丢了进去,便纵下墙脊,落在了那匹枣红马上,纵马而去。

    被惊扰到张文彬,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他低头看着桌上的那个包裹,有些不知所以。他打开一看,当看到里面的金银珠宝时,顿时吓了一跳。

    除金银珠宝外,还有一封信,张文彬拆开,当看到里面的内容后,立马夺门而出。

    书案上,静静躺着的信笺,上面写道:“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少年辛苦终事成,莫向光阴惰寸功。赠君珠宝一包,祝君鹏程万里。”

    张文彬跑到外面,四处看去,除了空荡荡的乡野,哪里还有庄愚的身影。他的脸上虽有些失落,但很快便被一抹笑容所取代。他没有死,这对于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

    庄愚先是回到了秀竹峰下,自己的竹苑,将这次出行得来的东西妥善放好,便火速前往李老爷的水府禀报。来至水府,李老爷和统领李目皆在。

    他快步而入,当来到李老爷的面前时,还未等他发话,便跪将下来,一脸悲伤状。

    看得二人皆是不明所以,李老爷问询道:“庄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金师爷呢,怎没和你一块来?”

    庄愚便将此次在涌泉寺内发生的事情,一一道与他们听,所说基本上和真实情况大差不差,唯独将自己杀了金师爷之事,说成被神霄派弟子杀了,至于后面自己与弘智扯皮则是一点也没提。

    他一脸悲痛,神色之中,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惶恐,述说着那些玄门子弟的雷霆手段。

    李老爷听完后,叹息一声,只道那金师爷命数不好,又问为何他能够逃出来,庄愚则是将事先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原因也是合情合理。那些玄门大派人士,一向以正道自居,还不至于要一个小儿的性命。

    “庄愚,你也莫要伤心,金师爷命中有此劫数。就是可怜了我那些个结拜兄弟。”

    金师爷死不死,他并不甚关心。反倒是他的那些兄弟,被那些个神霄派弟子屠戮一空,更让他感到揪心。更是庆幸于自己没有去。金师爷跟随他多年,自己待他不薄,就当他给自己挡灾了,也算死得其所。

    “李目。”

    “属下在。”

    “金师爷的子嗣中可有可堪造就的?”

    李目想了想,回道:“倒是有一位还算机灵。”

    “那便让他跟随在你身边吧。”

    “属下领命。”

    “庄愚。”

    “属下在。”

    “你来到我这水府也有一年多了吧。”

    “一年零三个月。”

    李老爷笑了笑,道:“庄愚,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看得出来,本河君欣赏你,原本我是打算把你往统领的方向培养,不过如今金师爷已亡,我这身边尚需要一个出谋划策之人,不知道你可愿意接替金师爷之位。”

    庄愚拱手道:“当初老爷你能够留我一命,本就是对小子的最大的恩德,李老爷需要我去哪,我便去哪。能够为李老爷效力,就算只当个侍卫,我亦愿意。”

    李老爷连道三声“好”,看向庄愚的眼神愈发的喜欢。于是便给了他一块令牌,令牌之上刻着一个“李”字。

    “持此令,你可自由出入我的府邸,我若有要事与你相商,自会通过此令牌传讯与你。”

    庄愚双手接过,又与他们聊了一会,便告退了。

    回到自己的竹苑,他便迫不及待取出从弘智那得来的物件来,看了又看,可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奇特之处,他试着将水行元气灌入其中,可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他心想这会不会就是一个普通玩意,可转念又给否了,若是普通玩意,何必藏得那般严实,直接和那几箱珠宝放在一块不就得了。

    他研究了半天,用水泡,用火烧,皆一无所获。也只能暂且将它放在一边。

    入夜,明月高悬。

    他盘坐在床上,转念便进入寂然忘情的状态,开始修行起《坎水归元经》来。而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随手放在床头的舍利子,竟然冒出阵阵佛光。一名老僧虚影盘坐其上,口诵真经,一个又一个经文如同蝌蚪一样,钻入庄愚体内。

    此时此刻,若是那浮屠山的枯荣禅师看到这一幕,恐怕肠子都得悔青。他研究这枚佛骨舍利上百年,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这枚舍利子,来自于西土一位高僧,当年来东洲传教,一身佛法深不可测。若非时运不济,遭遇到了通天剑派第三任掌教造化真人钟神秀,被他一剑斩杀,恐怕西土又得添上一位征得涅槃的菩萨。

    枯荣禅师原本以为这枚舍利子佛性已消,却并不知道,欲要窥得其中奥秘,非得是进入五蕴皆空的智慧心境不可。

    佛门修行求超脱,重在一个修心。他们的长生不死大道和玄门修行有本质的区别。是以勘破八苦,破除执念,回归清净本心为宗旨。

    在他们的修行理念中,既已破除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八苦,破除了这些执念,那便无所谓生与死,便可涅槃成佛,进入那无生无死的佛界。

    要渡过这八苦,非得在红尘之中修心不可,所以往往佛门真修会经历一个又一个的轮回,不断转世重修,他们不求肉身不灭,但求元神永存。让他们可以经历一次又一次轮回,最终得以涅槃超脱,进入那无生无死的佛界之中。

    枯荣禅师尚还在苦海之中挣扎,八苦只勘破生与老两苦,如何能够有五蕴皆空的智慧心境呢?他便是看上一万年,也无法探知到那枚舍利子的奥秘。

    但庄愚借那七彩桃花树,七情尽消,进入寂然忘情的心境,却是直达佛门真修梦寐以求的彼岸,回归清静本心,自然而然五蕴皆空、六根清净、八识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