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在床沿边的纳兰容若,脸色略有灰白,唇间血色全无,这场病好似来势汹汹,决定要夺走他的性命。
胤禛自责,他该早些想到的。
醒来之后,总是在忙,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胤禛坐在屋内主座,纳兰明珠的左边,默默的唾弃自己,为掩饰自己的神色,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浅抿一下。
胤禛眼睛一亮,低头仔细端详手中的茶。
佳饮,虽比二哥那里的差了一点点,但仅是口感差了一点而已。
文太医屏气凝神,右手手指在纳兰容若的脉上来回探查。
明珠紧盯文太医,那焦虑都快要化为实体,恨不得,文太医一睁眼,就冲到他面前仔细询问。
胤禛也在等着文太医诊脉结束,他相信文太医能治好容若。
可是这病久未治好,就是现在很快治好,身子骨也是有损伤的,在再回到朝堂上,随汗阿玛出巡,劳神伤心,对养病不利;再加上索额图定是还会再找机会的。
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让容若淡出人们的视野中,许是更好。
胤禛心中盘算,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是否还会像前世那样,也不得而知。
但是现在他只想能让容若好好的活着,对于未来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胤禛都是不怕的。
就算变得更糟糕,可是又能坏到哪里呢。
许久,文太医睁开双眼,快速写下药方,慎重的交给明珠,也不同他说客套话,就像赶时间一般,想要拉着明珠往外走,急切的说道:“令郎的病不可再拖,我这药方是对其症,但是药的品质,我要把关,以及我要亲手教人煎药。
明珠大人,您最好在一旁检查着。”
虽然,这正是明珠想要做的事情,刚刚还愁如何找机会说,但是文太医这也太谨慎,不愧是皇上看重的太医,只是上次来看病,为何没看出个究竟?
“容若都怪我,竟到此时才得知你重病,连去太医院请文太医,正巧他在研究医书,就连把他带出来了。”胤禛开口,满是愧疚的走到容若面前,看到他温柔的眼神,更是难过的想要哭泣。
“四阿哥年龄小,你来微臣害怕传染给你,这才没让人给你讲。”容若说这些话,断断续续的,停歇喘气。
“明珠大人,你快随文太医去吧。容若这病,等不得。”
现在屋内只剩胤禛坐在容若身边。
胤禛一直看着容若,是端茶倒水,小小的人来回跑动,额头冒出薄薄细汗,容若本不想让他做这些事情,奈何胤禛坚持亲力亲为,直到明珠和文太医回来,端来一碗药。
那药黑漆漆的,还向上冒着白雾,没有奇怪的气味,可容若确是紧皱眉头,一口气喝完,放下药碗,连连干呕。
药效发挥时,容若有些昏昏沉沉,文太医再把脉后,向明珠和他夫人,及夫人身后的一位女子嘱托一些注意事项后,两人便乘马车离开。
马车上,“明珠夫人身后的女子是谁?”
“不知道,不过那女子已有身孕月余,明珠大人还让奴才给她诊脉,询问是男是女,不过月份小,没诊出来。”文太医轻声说着,也没有觉得自己哪些说的不对,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胤禛震惊的神情。
胤禛惊叹,是巧合吗?若不是,那女子怀上的岂不就是未来年羹尧的夫人吗?!
回到宫里,胤禛对文太医说:“你先随苏培盛回承乾宫,给我额娘诊诊脉,对了,还有八妹,看看她最近身子可有变好。
总之,我会尽快回宫,你别到处乱跑。”
说完,胤禛独自一人前往毓庆宫。
毓庆宫门口,已经没有索额图的轿辇,胤禛没有停留,直接跑到胤礽的身边,连个眼神都没给身旁的奴才。
“二哥?”胤禛看胤礽认真习文,悄声喊了一声。
胤礽未曾抬头,“说吧,什么事?孤若是猜得不错,你是不是跑出宫了?”
“嘿嘿,什么事都逃不掉二哥的法眼。”
“少贫嘴,拿着孤的令牌,正值课堂学习时间,跑出宫。你且想想如何让汗阿玛饶了你。”胤礽手上动作不停,却也还是同胤禛说话,“孤这次是不会拦着的了。学习都不好好的,是该狠狠惩罚一番。”
“才不是呢,”胤禛理直气壮的说道,“容若生病了,我才知道,竟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二哥你可知道他生病了,很重的病。”
胤礽照样低头,回道:“知道,也知晓你二人是忘年交,可是你也才刚好不久,怕你不顾劝阻,直接跑去看望,过继给你病气,这才没和你说。”
胤礽语气平常。
胤禛面露疑惑,二哥语气太过平常,就好像在说一件事实,和他无关的事情。
这样的年龄若是能做到这样若无其事,也算是一种能力体现了。
不过,这次,是胤禛想差了,误会了胤礽。
“纳兰侍卫这病确实你带文太医诊脉,他如何了?”胤礽抬头,看向胤禛,眼神坦荡,询问道:“再过些时日就要科举了,他这一病,一堆的事情。这次汗阿玛要孤好好同他学习,这不是添乱嘛。”
胤礽还有些埋怨的语气抱怨道。
这下更是让胤禛糊涂了。
“他一武书生,又从未有过大病,身子骨极佳。这次他生病,来势汹汹,险些夺走性命。”胤禛慎重斟酌,还是继续补充道,“二哥不觉得,这很蹊跷吗?”
胤礽眯眼想了想,“纳兰四月同汗阿玛出巡,许是路途上被传染了什么病,只是现在才出现症状。话说,他现在如何了?”
胤礽想,纳兰容若颇有能力,若是英年早逝,是朝廷的不幸。
“文太医给他诊治,说不定能治好。”胤禛看着胤礽的脸,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嗯,那就好。他病好了,就做科举主审官,徐大人太老,事情都办的稀里糊涂的,朝廷到底是怎么相信他能担此重任的。”胤礽吐槽道,示意胤禛吃点心,低头又在书写。
“二哥,你是真心希望他能好吗?”
“当然,你这话什么意思?”胤礽抬头,疑惑问道,“你今日有些怪怪的,什么时候和孤说话还吞吞吐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