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在院子里正散着步，远远的传来皇太后的声音。
“冤家又来了”太皇太后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无语之意充斥周身。
苏嘛扶着太皇太后，也是无奈的笑着：“是皇太后来了。”
“月牙儿总是只有事情的时候才来找哀家，一般时候，都是能躲开哀家就躲。”太皇太后示意回殿中，坐着等皇太后的到来。
坐定后，一会儿就看到皇太后领着惠妃和荣妃进来了。
太皇太后只是微微诧异，这两位是康熙的高位妃嫔，同别的侍寝女子是不一样的，她们可都是有长成的孩子傍身。
只不过，她们来找自己做什么？
半晌后，太皇太后的宫殿里静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清，惠荣二妃也悄悄的放缓呼吸，生怕一个不顺心，让老祖宗责罚。
“这件事，哀家会和皇帝说说，但最终还是由皇帝做主的。”
暗含之意就是她们不该直接找到皇太后，而是自己同康熙说这件事情，或者想别的法子，怎么都不该牵扯到皇太后的。
惠妃心惊，阵阵后怕，心中懊悔，就不该听荣妃的主意。
但是荣妃倒是缓下一口气，倒觉得事情成了，便同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说起皇嗣的趣事。
太皇太后看着荣妃，马佳氏是玄烨最早的女人，也是最早来侍奉她们的孩子，早早就进了宫，习惯性的只听从她的安排，也总是遇事不决来找她。
只是后来康熙大婚，她再也没独自找过自己。
太皇太后微微叹气，马佳氏总是听自己的，所以才总按照她的想法劝诫玄烨，可是玄烨当皇帝久了，总会厌烦旁人这样，后来才慢慢失宠了，去也是无怨无悔似的，从未表现过委屈，是令人心疼的。
等惠妃和荣妃离开后，太皇太后才重重的点皇太后的额头，“你呀！不是说了嘛，你不聪明，就不要和玄烨的妃子们有什么来往。”
皇太后茫然无措，甚是委屈的说道：“不是呀，蓉蓉她很久没来找我，这不她说三阿哥也长成了，就是不知道该哪户女儿合适，所以想让我带着她来找皇额娘您来商量这个事情的。”
“唉，你呀。”太皇太后气她不争气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喜欢马佳氏，后来拘着你不要和她接近。”
“道理我都懂，只是我刚到宫里不久，就带着她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嘛。”皇太后低着头，扭着手中的帕子，眨巴着眼睛。
“好了，又没有凶你，还委屈上了。”太皇太后看着皇太后，她是被迫嫁给顺治的，为了满蒙联姻。
月牙儿呀，都说是娇憨的，没心眼的，起初还担心她该在后宫里，没有皇上的宠爱，怎么生存呢。
后来，所有人都没想到，没有人比她活得更自在了，虽然拘在后宫，可是也是作威作福的主子，更何况先帝很快驾崩，玄烨继位更是十分尊敬这位嫡母。
“月牙儿，我老了，护不了你多久了，你该为自己想想了，莫要在装傻卖痴了。”
这沉重暮霭的声音，对皇太后而言，就像晴天的一道雷，惊得她都忘记了伪装，茫然无措的看向太皇太后。
这样仔细的看着，才发觉，原来那个如山如海，处事不惊，永远能将她护在身下的人，都那么老了，眼睛里一丝光亮也没有了，剩下的，全是沉重的，旁人不忍看的哀伤。
“皇额娘”
皇太后还想说什么，就被太皇太后打断了，“月牙儿，还是装痴卖傻的好，哀家若是不在了，你事事听从皇帝的，知道了吗？
若是你害怕皇帝，
到时候哀家也会将苏嘛留给你，你要善待她，不懂的就听她的，好吗？”
“皇额娘，不会的。现世活佛都说了，你是长寿了，能活很久很久的。”皇太后害怕的抓住太皇太后的手，劝慰她，也是劝慰自己。
“活佛呵，哀家这一生都被那个喇嘛说中了，可真恨呀。”若是有人给她选择的人生，得多恨她，才选择这样悲惨，被人往前推的一生。
晚间，太皇太后破天荒的叫来了康熙用膳。
“那上学房都怎么安排的？”
康熙说：“和皇子们一般学习，不过不在同一个教室。”
半晌后，又开口补充道：“不过，孙儿做主，添加了皇子们学习西方知识，不过只是天文数理罢了。”
康熙讪讪笑着，有些牵强，好似生怕太皇太后又要斥责他。
“你是皇帝，自己想好做主就是。”太皇太后没有异样，往常的说道：“喊人说，娶妻娶贤，倒是不错的。公主们都学习了，伴读选好了吗？”
“已经向大臣们透露了，不过他们似乎都在观望，皇祖母是有人选了吗？”康熙斟酌的问道。
“听说，小四强烈要求让乌希哈做八公主的伴读？”太皇太后想起来妃子们闲暇时聊得一些八卦，“你瞧瞧，咱的四阿哥想要什么就很直接，也不带含蓄一些。”
“说来，那混小子想让公主们读书，也有个原因就是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乌希哈进宫，说是培养感情，弄个青梅竹马的故事。”
康熙虽是气骂，但是眼中的宠溺不减。
太皇太后想着，也调笑道：“这小四你呀，也别忘记了胤禔、胤礽和胤祉，他们也都快到了成家的年龄，尤其是胤禔更是如此。
哀家的身子也不好了，也许大限快将至，莫要因为哀家耽误了孩子们成家。”
“皇祖母身体好着呢，寿命长着呢，孙儿还想在皇祖母膝下尽孝呢。”康熙连忙安抚，蹲在太皇太后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
“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都要走一遭的，哀家也一样。”太皇太后略有粗糙的手，抚摸着康熙的脑袋，温和的笑着说。
“皇祖母”
“最近行痴也不找哀家了，是不是也不怎么找你了？”
“嗯。约莫是想通了。”
“想通了好”太皇太后说完，陷入了回忆，久久沉默不语。
临近最后，恍然隔世，开口说道：“比起丈夫，我更在意的是你们。
我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