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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再聚青水坳

    沈冰灵这几天来都从早站到晚,一直凝望着青山上。都五天了,怎么聂大哥还不回来啊。

    这时一位老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出门来对她说:“孩子,喝口热汤吧,你这样婆婆看着心疼啊!”言语中流露出一股殷切的关爱之意。

    “婆婆,我不饿,真的。”沈冰灵安慰老妪道。

    “孩子啊,你这样茶不思饭不想的,身体哪受得了啊。”老妪说完伸手偷偷地抹着眼泪,叹着气摇着头进屋去了。

    沈冰灵依旧伫立于门外远望着,纤弱的身躯在风中更显单薄,她不管要等多久,反正自己要第一个看到聂大哥安然无恙的从山上下来。

    突然间她看到山顶浓烟滚滚,那个方向?不,不会的,聂大哥不会有事的。沈冰灵发疯似的跑向山脚,突然脚崴了一下,摔倒在地。她吃力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踱着步,艰难的摇晃站立着,口中大声哭喊:“聂大哥!”声音在空旷的村落间回荡着。

    几位老人听到响声皆走出屋子来。他们看到了山上冒出的浓烟,全都惊呆了。

    老人们相互搀扶着走到沈冰灵身边,陈老汉流着泪对沈冰灵说:“孩子,聂少侠他……”老人家已经哽噎着说不出话了。

    在场的所有老人们都悄悄地擦着眼角滴落的泪水,大家都以为聂枫为除山贼而放火烧毁山寨,与贼人同归于尽了。

    自从把玉佩送给聂枫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少女的心也一并给了他。此刻沈冰灵只觉胸口发闷,四肢软绵绵的,无力支撑的躯体几乎瘫软在地,杏目含悲,两行珠泪顺着脸颊落下。真是一江春水东流去,化做两行相思泪。

    这时,一阵马嘶声远远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山路间隐隐约约出现一支队伍,头尾相连,浩浩荡荡,有人有马有车,看样子约有一百多号人。

    老人们惊恐万分,哆哆嗦嗦偎依在一起,全都面露恐惧之色,陈老汉惊呼:“山贼又下山了!”

    正当众人惊慌失措之时,山上那支队伍渐行渐近,依稀可以看见。沈冰灵定睛详察,领头那人不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聂枫吗?他的旁边是个彪形大汉,两人有说有笑地,身后那支队伍里还有十来辆马车,车上装满箱子。

    沈冰灵回头对老人们说:“是聂大哥,他回来了。”

    众老人睁大眼睛仔细瞅望,陈老汉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不过观身影好像是聂少侠,可是他怎么和那伙山贼在一起?”

    就当众人满腹狐疑的时候,沈冰灵已经跛着脚,踉踉跄跄朝队伍跑去。等队伍走近一看,果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聂枫,她激动地大声喊叫:“聂大哥。”

    聂枫也瞧见了沈冰灵,他兴奋地快步奔跑,边跑边喊:“灵儿,我回来了。”

    沈冰灵飞扑到聂枫怀里,嘤嘤泣泣起来,连日来的相思顿时化做泪雨,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程德义上前拍拍聂枫的肩膀,笑着说:“难怪兄弟急着下山,原来是有佳人等候呀。”话音刚落,引得青山寨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聂枫见众人大笑,脸“噌”的一下红了,他有些难为情地对沈冰灵说:“灵儿,别这样,好多人看着呢。”

    沈冰灵抱得更紧了,撒娇地直往聂枫怀里钻,长长的睫毛上还隐有丝雨,粉腮边犹现泪痕,她羞答答地仰头对聂枫说:“我不管,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

    青山寨众人互相使使眼色,都笑着先行进村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走,我们进村去。”聂枫搂着沈冰灵就要往村子走去。

    沈冰灵点点头,刚要走,只觉天眩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身体一歪,倾倒在聂枫怀里。

    聂枫连忙扶住她,焦急地呼唤着:“灵儿,醒醒啊。”可是沈冰灵牙关紧咬,杏目紧闭,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聂枫试探沈冰灵的鼻息,呼吸微弱,拉过她的玉手一把脉,他全明白了。这个傻丫头,肯定几天来寝食难安,心情焦虑,急火攻心,又因感染风寒以致昏厥过去。

    聂枫抱起她向村里跑去,马上有老人开了屋门,聂枫进屋前对陈老汉说:“陈老伯,麻烦您老先招呼下程大哥他们,一会我再慢慢告诉你详情。”

    程德义双手抱拳对着陈老汉说:“老丈,打扰了。”他看着这破败的村子,到处是残垣断壁,腐朽不堪。看着这些凄凉景象,他一阵心酸,掉下两行热泪。

    程德义把手一挥,指挥着众喽啰:“弟兄们,把东西放下,准备干活了。”

    众喽啰把马车上的箱子卸下,然后各自忙开了。有去整理破损房屋的,也有拉着马车去装木头的,分工明确,全都忙得热火朝天,干得不亦乐乎。

    陈老汉他们看着这些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啥药?

    聂枫把沈冰灵轻放在床上,对一个老妪说;“婆婆,麻烦您老给烧点热汤。”老妪道:“嗯,我这就去。这闺女,几天下来茶饭不思,天天守在门口盼着你来。”说完老妪走进里屋去忙了。

    聂枫温柔地抚摸着沈冰灵云鬓间的发丝,心疼地说:“你太傻了,不吃不喝身体哪受得了啊。”言语中充满着对她的浓浓爱意和自责。

    片刻后,老妪端着热汤出来了,恰巧这时沈冰灵也醒过来,她挣扎着坐起来,聂枫连忙扶住她,拿起枕头垫在她后背,让她就这样仰躺着,“灵儿,小心烫!”聂枫舀汤先吹凉后再递到沈冰灵嘴边,她含情脉脉地望着聂枫,一口一口地喝着。

    老妪在一旁笑着说:“瞧瞧,你们小两口多恩爱啊,呵呵。”

    “婆婆又取笑人家。”沈冰灵娇羞地低下头,双颊升起两朵红晕,心里美滋滋地。真有如含苞牡丹娇艳俏丽。

    喝完小半碗汤后,沈冰灵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聂枫轻声对她说:“灵儿,你休息一会,我出去下,过会儿再来看你。”沈冰灵颔首微笑点了点头。

    聂枫扶她躺下后,转身对老妪道:“婆婆,就麻烦你照顾下灵儿了。”

    老妪笑了笑说:“你就放心吧。”

    聂枫走出屋子,见程德义他们忙忙碌碌,旁边陈老汉他们一脸愕然地看着。

    聂枫走上前去站在陈老汉身边。

    老汉见到聂枫,赶紧询问:“少侠,他们这是?”

    聂枫说:“以前都是那二当家高金宝为非作歹,如今程大哥他们烧毁山寨,下山来帮助你们重建家园了。”

    陈老汉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聂枫朝程德义挥挥手喊道:“程大哥,辛苦了。”

    程德义回头笑笑,继续干活了。聂枫捋起袖子,走过去帮忙。

    程德义说:“弟妹没事了吧?”

    聂枫说:“没什么大碍,大哥又来取笑我。”

    “难得那姑娘对你一往情深。”程德义笑着说。

    聂枫闻言脸红耳赤,心潮久久不能平息。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青水坳改头换面,焕然一新。一座座崭新的屋舍重新矗立在这片曾经热闹又荒凉过的土地上。阡陌交错,鸡犬相闻,沃野绵延,牛羊成群,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聂枫他们站在村子中央凝望着这一切变化,欣喜的表情自然流露。程德义指着村头一排房屋对众人说:“这里我打算开一爿酒肆,等王二他们从青水镇采买回来就能开张了。”说完指挥着几个壮汉竖起一根近两丈高的旗杆,旗杆上悬挂着一面绣着“酒”字的幡帜。

    陈老汉对聂枫说:“程大侠不仅帮我们重建家园,置办牲畜,更差人寻回此前避祸外出的亲人。真是侠骨仁心,恩同再造啊。”

    聂枫赞许的点点头说:“程大哥乃英雄豪杰,令人心存敬重。”

    又过了一天,酒肆开张,鞭炮声轰轰,锣鼓喧天。青水坳好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大家齐聚在一饮酒庆贺,沉浸在一片祥和欢愉之中。

    程德义起身举杯,对众人说:“程某出身贫贱,无奈落草为寇。天可怜见,幸遇聂兄弟,方得迷途知返。之前致乡亲们背井离乡,实有愧于大家。今又蒙乡邻们不究前仇,程某惶惶不安,薄酒一杯,聊表寸心,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言词真切,慷慨激昂,眼中犹闪泪光。

    陈老汉也举杯说:“程大侠豪气冲天,为人坦诚,仗义疏财。为我等小民颇费钱钞。况聂少侠已向我们讲明原由,程大侠再不必太过自责。”

    “是啊,大哥堂堂正正,往事不必再提,来,兄弟敬大哥一杯。大家同饮!”聂枫也站起身来敬酒。

    众人说道:“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生活啊。”

    大伙开怀畅饮,谈笑风生。酒过三巡,聂枫突然又站起身来。

    大家伙停住手中酒杯,都静下来看着他。

    他对众人说:“聂某在此叨扰太久,决定明早动身起程了。”

    众乡亲说:“聂少侠言重了,就是在此长住又有何妨?”

    程德义听完聂枫的话在一旁低头默不作声喝着闷酒。

    聂枫又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聂枫尚有大仇未报。”

    这时程德义也举杯站起,他知道聂枫去意已决。吵哑着声音说:“既然如此,请再满饮一杯。大伙早点歇息,明天为聂兄弟送行。”

    众人闷闷不乐,各自散去。

    次日一早,聂枫收拾好包袱,走出屋子,只见沈冰灵已经笑盈盈的在门外等候了。

    聂枫说:“灵儿,你这么早啊。”

    沈冰灵笑着说:“嗯,还有比我更早的呢。”说完眼睛朝村口望去。

    聂枫朝村口瞧瞧,程德义和村民们早就等候在那了。

    聂枫和沈冰灵走到众人面前,聂枫说:“承蒙各位厚爱,聂某感激不尽。”

    程德义说:“兄弟这样说显得生分,为兄前些日子差王二到镇上,顺便叫他把五千两银子兑成银票。”说完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聂枫。

    “我怎么能收此大礼。”聂枫推辞不受。

    程德义又说:“为兄就是为了让你方便携带才兑银票的,你这一去,早晚都得使钞,你若在推辞,我便与你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聂枫说:“既然大哥这样说,小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他把银票交给沈冰灵,并吩咐她收好。

    程德义手一挥,王二拿着一小包东西走了过来,程德义说:“兄弟啊,这里是一百两碎银,带在身边零用。”说完拿起小包放到聂枫手上。

    聂枫眼里闪动着泪花。

    陈老汉也将一些干粮和少许碎银放在聂枫手上,泪眼迷朦,说道:“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弃。”

    聂枫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眼含热泪默默地点点头。

    村口的这些人就这样静静的伫立着,一言不发,离别的心情酸痛伤感,只有应景的冷风“嗖嗖”地刮着。

    还是程德义先打破沉寂,他对聂枫说:“兄弟,此次一别不知何日能再相聚,万望兄弟保重。”

    聂枫也望着大家,拜别道:“乡亲们保重,程大哥和弟兄们保重,聂枫走了。”

    程德义果然重情重义,他说:“兄弟日后有甚难处,只消一纸书信前来,为兄自当扶助。”

    聂枫点点头,和沈冰灵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聂枫转过身,双手抱拳说:“各位,后会有期了。”

    说完与众人洒泪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