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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身中奇毒

    聂枫和柳月柔安葬完诸葛英后往襄阳方向走去。

    不几日,他们到了大兴镇,两人找了家食铺叫了点东西,坐下来喘息片刻。

    聂枫望着这个镇子,虽然不大,却也人来人往。他对柳月柔说:“柳姑娘,这里是市集之地了,人多热闹,我们就在此地分道扬镳吧。”

    柳月柔杏目泛红,朱唇紧咬,闷不作声,半晌后轻启樱口,幽怨地说:“你赶我走?”说完两滴珠泪滚落下来。

    聂枫最怕女孩子哭了,他连忙摆手解释道:“柳姑娘别误会,只是你我非亲非故,孤男寡女不太方便。”

    柳月柔听这话不乐意了,她怨怨地说:“那沈姑娘和你在一起不也是孤男寡女吗?”

    聂枫听后立马就说:“不一样,灵儿对我情深意重非同他人。”

    “那她还杀了你诸葛舅舅呢!”柳月柔不甘示弱地回应着。

    聂枫不理睬柳月柔的话,只顾低头沉思着。

    柳月柔见聂枫如此,满心怨恨,看来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免得夜长梦多。她装做害怕状,娇滴滴地对聂枫说:“聂大哥,你看我一个弱女子,不如你送佛到西,陪我回家再说好吗?”

    聂枫听完点了点头。

    柳月柔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聂大哥大仁大义,不会丢了我不管的。我们哪里非亲非故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还没报答你呢!”说完直盯着聂枫看,心里想:如此一位俊美少年,若非仇人之子,本小姐定当与你结秦晋之好。我还未拿到想要的东西,怎么能走呢?

    聂枫望着柳月柔,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再不言语,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两位客官,你们的面好了。”有伙计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汤放在桌上。

    聂枫对柳月柔说:“快吃吧,大冷天的趁热吃吧,好暖暖身子。”

    柳月柔指着另一张桌子的酱油瓶对聂枫说:“聂大哥,帮我拿下酱油。”趁聂枫离开的那一刹那,柳月柔伸出纤纤玉手,从指甲缝里轻轻抖落一些白色粉末在他面里。

    聂枫把酱油取来放在柳月柔面前,道:“给你。”

    “麻烦你了聂大哥。”柳月柔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心里偷着乐:这两种毒药加在一起,还怕你不乖乖听我的话。

    两人吃完找了间客栈,要了两个房间,然后各自回房休息了。

    聂枫坐在床上,不经意间掏出灵儿所赠的玉佩,睹物思人,他自言自语道:“灵儿,我也很想你不是凶手,但是事实摆在面前,哎……”他把玉佩收好,正准备闭目运气时,突觉胸口发闷,浑身无力,四肢酸软,脑袋晕沉,整个人困乏得很。聂枫心想可能是感染风寒了,他赶紧躺在床上,刚盖好被子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有人叫道:“聂大哥,聂大哥。”聂枫咬牙勉强硬撑着爬起来,开门后见柳月柔站在外面。

    “柳姑娘,是你呀,有事吗?”聂枫无精打采地招呼着。

    柳月柔见聂枫萎靡不振的样子,脸庞微微发黑,知道毒已扩散。但她故作惊讶地问道:“你是不是受寒了啊?聂大哥。”

    聂枫眼皮低垂,头耷拉着有气无力地说:“可能是吧,感觉浑身疲倦,提不起精神来。”

    柳月柔假意关切道:“那你去休息吧,我去给你烧点姜汤祛祛寒气!”说完转身走了。

    聂枫感觉很奇怪,往日着凉受寒也不似今番这般困乏,小时候娘教过一些药理,待会上街抓点药来对付。他头晕乏力的,又爬到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过了片刻,柳月柔端着姜汤进来了,他扶起聂枫,让他靠着枕头躺着。一勺一勺的小心吹凉了姜汤喂给他喝。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聂枫再次醒来,睁开疲惫的双眼,隐隐约约看见有位女子坐在桌前,他赶紧下床拉住女子的手,口中含糊不清的叫道:“灵儿,是你吗?”

    女子惊叫道:“聂大哥,我是月柔啊。”

    “哦,原来是柳姑娘,恕我无心冒犯。”

    “不打紧,聂大哥,你好点了吗?”柳月柔虚言假意关心他,其实刚才的姜汤里又下了两倍的毒药,她估计聂枫现在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可以任由摆布了。

    聂枫突然大叫道:“柳姑娘,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我的眼睛好痛!”聂枫双手捂住眼睛揉了一会,松开的时候,只觉眼前灰蒙蒙一片,只见有影子晃动,什么也看不清楚。聂枫抱着脑袋不停地摇晃着,表情痛苦万分。

    柳月柔扶他坐下,问道:“聂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我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柳月柔知道他已毒气攻心致盲,便问道:“聂大哥,你是不是有本天葵剑诀啊?”

    聂枫点点头。

    “能教教我吗?我学了之后就不怕被人欺负了。”柳月柔说完拿起纸笔,原来桌上早已备好文房四宝了。

    “听仔细咯,天葵剑诀分九式:一、剑气如虹;二……”聂枫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天葵剑决一字不漏的默给柳月柔听。

    “哈哈哈,我终于得到剑诀了。”柳月柔看着手抄的剑诀,放声大笑起来。

    聂枫问:“柳姑娘,你为何发笑?”

    柳月柔笑声戛然而止,道:“我笑你痴呆傻,聂枫,是时候了结我们的恩怨了。”

    聂枫听闻此话,惊出一身冷汗,迷心香的药性大大减弱,竟清醒不少。他回忆着刚才好像做过什么事,可又记不起来,他问道:“柳姑娘何出此言,莫非在下无礼?”

    柳月柔张开手掌在聂枫眼前晃动着,他毫无反应,遂击掌两下,顿时涌进十来个壮汉。柳月柔指着聂枫说:“把他抓回去候爹爹发落。”

    壮汉们应着,齐嗖嗖走上前来拉扯聂枫。聂枫怎甘屈就,欲意还手,怎奈浑身绵软无力,整个人被绑的似个粽子般。他大叫:“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抓我?”

    一壮汉说:“小姐,后院已备好马车,随时可以出发。”

    柳月柔应了一声,下令道:“把此人嘴巴堵住,用麻袋套上,塞进马车,我们即刻起程赶回襄阳!”

    “是,小姐。”

    众壮汉严严实实地用麻袋将聂枫套好,扛到后院,院里停着两驾马车,他们把麻袋扔上车,麻袋内传来“悉索”的挣扎声和“嗯嗯”地叫唤声。柳月柔吩咐着:“袋子口松松,别扎太紧了,不要给闷死了。”

    说完她和众壮汉分乘两辆马车,有两个汉子坐在车头,拉住缰绳扬起鞭子,“驾”,马儿甩鬃长嘶,撒开四蹄“得儿得儿”地往前奔跑,车轮“骨碌骨碌”转得飞快。他们一路疾驰往襄阳而去。

    却说沈冰灵离开李家村,乔装了一下,脸上用黑纱蒙住,只露出两只眼睛。她日夜兼程赶到大兴镇。已是午后时分,她正好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歇息一下。

    忽然听到“驾、驾”的吆喝声,她望了一下,两辆马车在城内集市上狂奔着,两边的路人们纷纷躲闪。这时,沈冰灵看见路中间有个垂髫稚童正蹲下身子捡拾地上的泼浪鼓,不远处有个妇人声嘶力竭地大呼道:“小华,别捡了,快闪哪!”妇人跑向孩子,却不料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应该摔得不轻,已经爬不起来了。妇人表情痛苦,一手伸向路中,一手吃力地撑着身体艰难地爬动着,她竭尽全力地想挽救自己孩子的生命,她边爬边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小华,我的孩子!”

    马车越跑越近,眼看就要撞上路中间的孩子,路人们都发出惊恐的叫声,那位妇人也绝望的闭上双眼。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沈冰灵一个鱼跃,“噌”一下蹿到路中间,挟起孩子,双手护住他的脑袋,顺势就地翻滚至路边,马车擦身而过,呼啸驰去。

    沈冰灵回头一望,路中间那个泼浪鼓已经被马车碾得支离破碎,好险啊!沈冰灵松了一口气,冲着远去的马车大喊:“喂,你们怎么赶车的啊?”

    那孩子兴许是受了惊吓,顿时哭了起来,沈冰灵蹲下身子,替孩子擦去泪水,把他搂在怀里,安慰道:“小华乖,不哭了哦,没事了。”

    路人们回过神来,围拢过来齐齐赞叹沈冰灵的侠义和勇气。

    “小华。”那位妇人爬起身来,一瘸一拐挤进人群,看到孩子安然无恙,两人抱头痛哭。

    “娘!”

    “小华!”

    沈冰灵见此催人泪下的感动场面,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那位妇人拉着孩子朝沈冰灵跪下,叩首拜谢道:“多谢侠女出手相救,民妇陈王氏感激不尽,小华,快谢谢姐姐!”

    小华对着沈冰灵磕头道:“谢谢姐姐救命之恩!”

    沈冰灵搀扶起二人,道:“陈大嫂,莫要如此,快些请起。小女子承受不起。”

    陈王氏见沈冰灵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对美瞳,便眼含热泪问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沈冰灵笑着回答:“不敢当,小女子沈冰灵。”

    陈王氏拉着沈冰灵的手,道:“沈姑娘,还没吃饭吧。走,跟大嫂回家,我做饭给你吃。”说完另一手拉着小华,三人开开心心奔家里去了。

    围观的人群皆冲沈冰灵竖起大拇指,而后都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沈冰灵跟随陈大嫂回到她们一家住的地方。这是城外小土坡上建造了两间低矮的茅草屋,破旧而简陋,门外有畦菜园,坡下一片薄田,寒冬时节两块地就这样撂在那里。

    屋前摆放着一张青石桌子和五六块石凳,几只鸡正悠闲地在石桌周围的空地上啄食嬉闹。陈大嫂招呼着沈冰灵坐下,沈冰灵听得屋内有咳嗽声传出,脸转向陈大嫂,正欲发问,陈大嫂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道:“小华他爹几月前摔伤腿,又得了痨病。眼下又是天寒地冻的,无法耕种,唉!没钱给他抓药,这不,养了这些鸡下蛋换钱呢。”

    妇人叫小华一旁玩耍,自己进屋去了。沈冰灵跟着进去了,眼前景象让她惊呆了,这个家只能用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来形容。妇人进入里屋对着小华他爹轻声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一男子拄着拐杖在妇人的搀扶下走出来说:“女侠大恩,无以为报!”说着就要跪下。

    沈冰灵慌忙扶住,道:“陈大哥,陈大嫂,你们快别这样子,我承受不起!”她观男子面容枯瘦,脸色苍白,不住轻咳,心想:定是积劳成疾以致如此。她对妇人言:“扶大哥进去歇着吧!”

    妇人小心扶着男子进屋,又马上出来刷锅洗碗忙乎起来。

    沈冰灵叹了叹气走出屋子,看见小华蹦蹦跳跳在坡下玩耍,便下去在一旁望着他。

    天渐渐暗下来,妇人走出屋子喊道:“小华,快领姐姐回屋吃饭。”

    “哦,知道了,娘。”小华应着,小手牵着沈冰灵,说:“姐姐,走。”

    两人边走边笑走进屋子,屋里点着蜡烛,莹莹的火光一闪一闪地。桌子上摆着一大盆鸡汤!陈大嫂亲切的招呼道:“沈姑娘,来,吃饭吧。”说着张罗碗筷起来。沈冰灵大惊,问道:“大嫂,你怎么,这鸡可是你们的命根子啊!”

    “不打紧,山野贫户,没啥东西款待恩人。”男子颠着颠着走出来。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妇人夹起一只肥嫩的鸡腿放在沈冰灵碗里。

    沈冰灵见小华眼巴巴地望着鸡腿,咂着嘴,使劲咽了咽口水。便笑着摸摸小华的头,把鸡腿夹到他碗里,亲切地说:“吃吧,小华。”

    小华正要张口吃,望见娘的眼睛正盯着他,又无奈的放下,说:“姐姐,还是你吃吧。”

    “小华好乖,姐姐怕油腻,你吃吧,姐姐一会喝汤就行了。”沈冰灵说完动手扯下面纱也准备吃饭了。

    面纱一揭开,男子和妇人见状后,皆惊若天人。妇人赞道:“想不到沈姑娘侠义心肠,又美若天仙啊!”

    说得沈冰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饭后,沈冰灵从怀里掏出两锭各十两的银子塞给妇人。

    “沈姑娘,使不得。”妇人推诿着。

    “陈大嫂,莫再推托,给小华他爹治好病要紧。”沈冰灵说。

    妇人拉过小华,一家三口“扑嗵”一声齐齐跪下,泪流满面,妇人道:“姑娘大恩,民妇一家没齿难忘。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当做牛做马以答谢恩德!”

    沈冰灵扶起三人,言道:“扶危济困本是我等江湖中人之本分,快别说报答的话,快快起来,地上凉。”

    入夜,沈冰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见到这一家子相亲相爱,自己不由想起爹和二叔来!离家一年多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如先回去看看他们,反正这里离巢湖又不远。

    打定主意后,沈冰灵渐渐入睡。

    隔天大早,简单地吃过早饭后,沈冰灵向妇人一家辞行。挎上包袱踏上回家的路,那一家子站在屋前直招手喊道:“沈姑娘,保重!”

    “姐姐。”小华跑下山坡,扑到沈冰灵怀里哭了起来,他望着这位救过自己的漂亮姐姐,心里依依不舍。

    “小华乖,姐姐要走了,你要听爹娘的话,不要让他们生气,知道吗。”

    小华使劲点了点头,眼里噙着泪花。沈冰灵见状心疼地帮他擦去泪水,转过身去,跨步向前走去,眼泪也不由自主“哗啦啦”流了下来。

    待到看不见沈冰灵身影时,妇人跪地虔诚祷告道:“愿上苍保佑恩人沈姑娘一生福寿安康!”